第6章 意外之变

　　“一、二、三……三十一，嗯？三十一人，难道还有漏网之鱼。”万古愁眉头皱起，不相信地又将地上绑起的一串人数了一遍，“三十一……三十一，怎会是三十一，喂，你们还有同伙呢？”

　　被绑之人身穿各色服饰，富商、乞丐、女子、少妇、老叟、孩童尽有之，似乎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但观其眼神，皆含锐利之色，此时瞪视万古愁，杀气毕露，可惜脸上都挂了彩，显不出威胁只余可笑。

　　“这般眼神，还吓不倒我。”万古愁挑眉，“既是招惹在先，又怎能怨我伤人，我虽不曾下死手，但你们刺杀为先，若还不识相，难保我失了轻重。”

　　沉默一阵，对死亡的恐惧终打败了不甘，一名状似七旬老翁的杀手不情不愿开口道：“除却前几日折损的，这里已是全部了。”

　　“怎会？师父说过追踪之人共有三十二名，难道不是你们一伙的？”万古愁疑惑道。

　　杀手们对视一眼，道：“我们行事过程中并未发现有其他人的存在。”

　　“这……”正不解，一阵微风吹过，吹落片片黄叶，万古愁敏锐感觉到风中浓郁的杀气，眉头一挑，唇畔浮起笑意，“果然有第三十二人，哈哈，师父当真料事如神，只是这位功夫不弱，恐怕不出刀无法解决。”

　　万古愁纠结一番，还是决定稳妥为上，拔刀转身，目视远处树上之人，刀锋锐利，在日光下发出耀目之光。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无声交汇，心知对方皆为不好相与的角色，各自按兵不动，万古愁率先道：“喂，朋友，既不是杀手，为何跟踪我？”

　　那人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不答反问道：“你如何发现我的？”他自诩藏匿功夫一流，还未曾出现过在故意现身之前便被发现的事情。

　　“不是我，是我师父。”万古愁面露自豪之色，又道：“你还没回答为何而来。”

　　“为杀你而来！”不再拖延，那人扬弓射箭，逼命利箭已穿云破霄而来！

　　出手箭似流星，目力远不可及，万古愁心下一沉，提刀一击，箭碎两段，箭羽落入尘土，箭镞被余力挡开，竟是完全没入树干。

　　未及稍作喘息，弓又开，弦震破空之音同时发出，万古愁躬身下腰闪避，心知箭擅远攻，刀强近身，此番对阵守不如攻，乃足尖点地跃至半空，飞身而前，欲化劣势为优势。

　　但那人岂是弱者，见其做法便心下了然，疾退几步，手中箭亦不停，万古愁分心挡箭，一时竟不能拉近半分距离。

　　“万家的后人，只有这般能耐？看来万家已是大厦将倾，日暮西山了。”那人言语轻蔑，竟是对五大势力之一的万家不以为然。

　　“万家家训，出手须留人一线生机，但若是搏命之争，这丝生机还是要留给自己，看招！”手中狂刀疾舞，刀影织成细密的罗网，亦守亦攻，挡住飞驰之箭。

　　万古愁一刀在手，刀招犀利不留余地，竟渐渐将那神秘人物逼入劣势，身影，离那人愈来愈近了！

　　心知若让他踏入自身三步之内，必败无疑，那人略一思索，心下已有决断。

　　虚晃一招拉开距离，搭箭弯弓，弓如满月，三箭在弦，竟是三式连环之招！

　　“不妙！”万古愁心中暗道，急忙抽身而退，刀式运转之际堪堪挡下两招，最后一箭侧身闪躲不及，直中肩膀，瞬间血流不止。

　　“咳！好箭法！”万古愁口中呕红，眉目间却尽是兴奋之态，战意升至极点，刀锋冷冷，直对眼前之人，再出一式，刀法竟比原先更强！

　　“接我此招，横扫千军！嗬！”万古愁身影一动，速度更快，刀式更猛，神秘人物眼中错愕一闪，忙持弓而挡，然刀招之威难以尽消，余威入体，一声闷哼，口中亦有一丝鲜血溢出。

　　好对手！二人心内暗道。

　　二人相对而立，一者持刀，一者弯弓，一者狂，一者凛，刀者狂，战意未冷，弓手凛，却悄萌退意。

　　心知抽身难矣，那人眉头一皱，已计上心头。

　　张弓射出一箭，万古愁横刀挡下，惊觉此招无力，回身而视，那人身形已至眼前。用弓之人应知靠近对手为弓者大忌，万古愁虽不解其故，仍起一刀，刀势凛凛，却无阻碍，直刺那人死门！

　　糟糕！万古愁瞳孔微张，急忙抽刀回势，却不察那人手指出现微茫电光，轻触万古愁额头，眩晕之感顿时排山倒海而来。

　　“竟是……仙家术法……”话甫一说完，手中刀落，身子倒入那人怀中，竟是生死不知。

　　“当真是蠢人。”轻叹口气，那人将万古愁扛上肩膀，施展轻功，不多时便不见了人影。

　　***

　　与此同时，苏家村。

　　“无殊，这……”天玄口中迟疑，面上显出苦恼神色。

　　“话说的太满，就难以圆通，天玄你学到了一课。”

　　“何必取笑。”天玄郁闷道，“我竟不知当真有隐士能隐的如此彻底，问人人不知，恍若不存于世一般。”

　　“既是活着，便不可能不漏泄蛛丝马迹，除非……”

　　“除非什么？”天玄好奇道。

　　“除非问的人有所隐瞒，也许这位信陵公子，被有意地保护起来了。”无殊慢慢道。

　　天玄拍拍身上尘土，这几日奔波，她一身白衣都变作黄衣，本就因毫无线索而焦躁，闻言不免道：“那你可有方法，让这些人告知我们实话。”

　　无殊高深莫测地一笑：“自然有，只是你得陪我演一出戏。”

　　“戏？什么戏？”

　　“随我来便是。”

　　***

　　“姑娘，你可认识这儿的大夫，我家夫人近来头疼难忍，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一名男子正拦住路过的一名女子，言语中尽是焦急之意。在他身边，一位容色普通的农妇正捂着头，满脸的痛苦之色，显然正被头疼病折磨。

　　“有有有，我们苏家村最好的大夫就是微草药堂的苏微姑娘，她的医术在这十里八乡都有名，你们啊，去找她肯定药到病除，微草药堂离这儿不远，我领你们过去就是。”女子热情道。

　　“那真是多谢姑娘了。”男子忙拱手致谢。

　　“客气什么，出门在外的，哪能没个急事，来，你们跟我走便是。”

　　行不过半柱香的时辰，领路女子指着一处茅草小屋，道：“这便是微草药堂，你们进去就好，苏微大夫医术好，价格也公道，放心看吧。”

　　“多谢多谢。”男子和农妇忙不迭谢过女子。

　　待女子走后，农妇道：“无殊，这是唱的哪一出？”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无殊、天玄二人乔装。

　　无殊道：“自是有其道理，稍后便知。”

　　二人踏入微草药堂，正有一个约莫三十的男子在看病，接待的是个清丽容貌的女子，温声软语，素手纤纤，一笑便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苏微大夫，我这几日总是睡不好，平时也就罢了，最近可是农忙，我收麦子的速度都被影响了，本来隔壁老李收的总没我快，这次我竟然赶不上他，简直气死我了。”男子愤愤道。

　　苏微把过脉，在草药柜中抓出几味药，道：“苏力大哥，你这是血虚之症，无甚大事，只需少许白僵蚕，配上姜黄、蝉衣、天竺黄，用水煎服，每日一剂，过不了三天就好了。”

　　将草药包起交到苏力手上，又道：“还有一事，前日我见着嫂子，看她脸色蜡黄，你记着叫嫂子来看看，要是有了什么急症就不好了。”

　　“好好好，我回去就让你嫂子来，谢谢苏微大夫。”随即又提起一篮子果蔬放至桌上，道：“这是诊费，想着你和先生爱吃这果子，特地摘的最好的，可惜我园子里的今年长势不好，只能向老李买，若不是说给苏微大夫，那抠门鬼才不肯卖给我呢。”

　　苏微轻笑一声，谢道：“苏力大哥有心了。”

　　送走苏力，苏微看到站在门口的无殊二人，忙笑道：“这是路过的行客吧，是有哪里不适吗？”

　　“我家夫人犯了头疼病，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是怎么了，大夫您快看看。”将捂着头喊疼的天玄推至苏微面前，无殊面露焦急道。

　　“好，来，嫂子把手给我，我替你把脉好吗？”苏微温和道，一双眼睛温柔似水，眼底是满满的关切。

　　天玄将手腕伸出，苏微搭手其上，半刻钟后，却面露疑相。

　　“嗯？这脉相……”

　　“这脉相怎了，大夫，我夫人得的什么病？严重吗？”无殊急忙问道。

　　“不……这脉相平稳有力，按道理应该是康健之相，但观嫂子脸色，不应该啊。”苏微收回手，一脸不解。

　　“难道是什么怪病？”天玄一脸惊恐。

　　“应当不是，这样好了，我先开一副抑制头疼的药，嫂子先服下看看是否有效果，我回去翻阅医书，看看有没有相似的情况。”苏微安慰道。

　　“嗯，好是好，只是这诊金……”无殊欲言又止。

　　“诊金无碍，嫂子这病好了才是正经，我不愁吃穿，少一两笔也无妨。”苏微温和道。

　　“多谢大夫，你真是个好人。”无殊感激道，又叹了口气：“还有一事，虽说麻烦大夫心中愧疚，但我夫妇二人实在是走投无路，由于看病将路费花的七七八八，不知大夫知不知道此地有无便宜的住处，我好与夫人寻个地方睡觉。”

　　“正好，我的居处尚有一间客房，若大哥嫂子不嫌弃，可以住我那去，也好随时诊疗。”

　　“这……实在是太麻烦大夫了。”无殊不安道。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与人方便也是行善积德，我既是大夫，没有仁心怎么行呢，二位不必推辞，待会便同我前往吧。”苏微笑道。

　　“谢谢大夫，你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二人忙迭声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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