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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莫安娴厚颜无耻抢了本该属于小妹的亲事,宴会那天他不会针对她,更不会引来后面的屈辱。

  若不是因为莫安娴,他不会在马市知道莫云昭与她是血脉同宗之后,忍不住满腔怒火动手。

  没有前面的一切,自然就不会有今日他的耻辱。

  就在他陷入最黑暗绝望之时,突然得知自己还有血脉留后,为什么又要在他刚刚生出希望的时候残忍的扼杀掉

  这世间,最残忍的事,不是将他推入黑暗绝望深渊。而是在他已经坠入深渊之后,又给予他光明希望,然后再一次将他推进万丈黑暗深渊。

  安如沁明明已经平稳过了孕初期,却偏偏突然就滑胎小产了。

  若不是莫安娴这个女人利用纪媛与莫少轩的关系,暗中对安如沁做了手脚,安如沁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小产。

  这个心狠手辣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被千刀万剐。

  还有纪媛这个女人,一样该死

  今天,他要让这些辱他害他的人,一个也不能活着离开张府。

  张广在某处阴恻恻冷笑着,手中白色旗子忽然一动,梨林便也跟着动了。

  然后,就在莫安娴绷得紧紧的神经下,眼睛忽然极限的瞪大了。

  眼前所见,莫少轩巍巍颤的扶着浑身是血的纪媛站了起来。只不过,这会面色苍白的莫少轩还是清醒着的,而他手中所扶的少女却耷拉着脑袋紧闭着眼睛。

  就在莫少轩艰难的扶着不知是生是死的纪媛要走的时候,不知从哪而来的一支冷箭忽地从他背后射来。

  莫少轩惊没惊出一身冷汗莫安娴不知道,但是在阵法外头的她,却已经被那支几乎穿透他后心的冷箭吓出一身冷汗来。

  虽然最终,那支冷箭只是擦着他腋下而过,可莫安娴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的惊呼起来,“哥哥”

  莫安娴这一声惊呼自然传不进梨林里面,阵法在不停的发生变化,刚刚还令她心惊胆颤的画面,就在她惊呼之后,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了。

  她知道,这是张广隐在暗处用自己哥哥的安危逼她进入梨林。

  莫安娴心里愤怒异常,却也知道这会她再也无法在外面若无其事的冷眼旁观下去了。

  等到君莫问赶回来,说不定哥哥已经被张广这个气量狭小又固执的男人害死在里面了。

  面色没变,可那明亮眸子却似淬了冰一般的冷凉闪闪透亮。

  那亮,再不见平日温和笑意,反而透了种让人心惊胆颤的寒。

  陈芝树掠她一眼,忽然道,“冷玥,”

  在莫安娴反应过来,却阻止不及之前,已经招呼冷玥闯进了梨林里面。

  莫少轩与纪媛都在里面受了重伤,陈芝树一个人进去不是不能将两人带出来,但是他讨厌与莫安娴以外的任何女人有肢体触碰。

  至于进入梨林之后,他能不能安全出来?

  关于这个,陈芝树一点也不担心。

  相信就算向天借胆,张广也不至于丧失理智到敢将他一个亲王害死在张府,除非张广已经疯了,疯得抱着决心将张府所有人与他一起死。

  之前之所以还在考虑,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知这梨林里面的情况,他做事向来喜欢以最直接最省力的方式处理。

  刚才,虽然他还是不知道梨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莫安娴骤然生变的脸色与她掩饰不住的焦急来看,里面的阵法绝对已经启动,并且她还看见了能乱她心神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芝树弧度美妙的薄唇紧有些无奈的勾了勾。

  有他在,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涉险。

  “交给你。”陈芝树闪身掠进梨林的瞬间,还有冷淡的嘱托传了出来。

  这句话,很显然是对夏星沉说的。

  当然,他话中之意,仅仅是将莫安娴眼下的安全交给夏星沉的意思。

  莫安娴有些愕然的看着转瞬在眼前不见的身影,就听闻旁边的夏星沉几分无奈的懒懒感叹,“又被你抢先一步。”

  这梨林,他也很想闯一闯。

  君莫问的本事,他也想见识一下。

  离王殿下,下次你的手脚能不能慢那么一点点。

  莫安娴瞥了瞥他,没将他饶有兴趣又略带怨念的眼神放在心上,只一瞥,便定睛盯着梨林。

  她估计陈芝树应该知道怎么破解君莫问设下的阵法,不过这破解的时间可能会长那么一点点。

  实际上,莫安娴估计也不算错误,只不过这梨林阵看着好破,待置身其中的人才明白这阵法衍生的种种奥妙莫测。

  更何况,陈芝树还要在阵法里头找到莫少轩与纪媛,还要避过阵法里头种种防御攻击的暗器。

  一刻钟后,原本还十分平静的莫安娴,紧盯着梨林,面上看似仍旧从容坦荡,可心里已经渐渐焦急如热锅蚂蚁。

  “没有一个时辰想出阵?”张广在某处看着梨林阵里转来转去的几人,阴恻恻冷笑着,“简直做梦,这阵法能够衍生出九九八十一种变化,任凭你离王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刻钟找出这八十一种变化里头的生门。”

  冷嗤过后,张广不再关心暂时被困在阵法里的几人,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莫安娴。

  “你以为你不进梨林,我就拿你没辙?”

  即使不直接命令府里的人收拾这个女人,他一样能令莫安娴这个女人今天无法活着走出去。

  长睫垂落,却掩不住眼底浓浓冷酷狠厉寒芒。

  也不知他在何处动了动,然后莫安娴就突然觉得脚下所踩地面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就在她心中暗呼不好的错愕警剔瞬间,四周忽然似变了,飞沙走石迷蒙双眼。

  “小心!”

  她闭了闭眼睛,然后一声焦灼无比的提醒自背后传来,莫安娴心头顿时一沉。因为伴着这声焦灼提醒的,还有一阵凌厉疾驰的风声。

  眼前雾蒙蒙一片,莫安娴什么也看不见。

  更不知道背后,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大石眼看就要砸在她后背。

  她只是直觉感受到危险,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然后,她就听闻耳际传来了吃痛的闷哼声。

  君莫问快马加鞭拼命往张府赶,刚刚奔进府所看见的一幕,便是梨林的阵法被启动,连梨林外头的大阵都被启动。

  再然后,就是看见危急关头,一抹让人觉得澄净安宁的靛蓝身影在眼前一晃。

  比她更快一步的挡住了飞起的大石。

  如果不是他,莫安娴这会大概已经被砸得重伤吐血了。就连焦急冲入阵中的她,也会被旁边飞来的细石波及。

  虽然以她的武功,及对阵法的了解,这些细石完全伤不到她。

  刚刚夏星沉以身相挡那一霎,虽然为的是莫安娴,可她这个旁人也算无意惠及受他庇护。

  君莫问看着面容一瞬痛苦,又转眼恢复云淡风轻慵懒笑意的夏星沉,忽然怔怔的忘了反应。

  倒是听闻一声闷哼的莫安娴转过身来,除了看见忽然似神祇一般站在她身旁的靛蓝身影时,眼中露了淡淡感激自责外。几乎立刻就看见了在旁边发怔的君莫问,“张小姐,你有办法将这阵法停止吗?”

  君莫问怔了怔,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夏星沉这时已经寸步不离护在莫安娴身边,想起刚才一幕,他仍旧心有余悸。低下头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君莫问瞧见他眼底盛泛的淡淡怜惜,心里忽然不是滋味起来,眼中更莫名涌起淡淡的羡莫……。

  “咳,”她故意用力清咳一声,这才答莫安娴,“稍等,我这就将阵法停止。”

  莫安娴闻言,终于暗下松了口气。

  幸好君莫问赶了回来,也不知陈芝树那边怎么样了。

  阵法突然被强行停止下来,眼前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莫安娴有些难以置信的眨着眼睛,就见一直隐在暗处的张广绷着一张脸,终于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君莫问跟前。

  “三哥,你怎么能胡乱启动阵法呢。”君莫问可不怕张广的黑脸,一见人,立即就先发制人的抢了话,“我早说过,这里两处大阵,若非张府面临危难,不能启动。”

  虽然她声音轻柔动听,可这语气实在充满了责问之意。

  张广瞥了眼毫发无损的莫安娴,不满的冷哼一声,才道,“是他们私自闯进来触动阵法,与我无关。”

  莫安娴冷笑,今天她算是见识到睁眼说瞎话的另一层高境界。

  “张姑娘,梨林那边的阵法可以停止吗?”

  这个时候,莫安娴还没心情跟张广计较,她记挂着被困在梨林里面的几人。

  君莫问点了点头,莫安娴只觉眼前一花,仿佛就见君莫问随意的舞动了几下手臂,然后那片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正用厉害杀招将困在里面几人打得半死的梨林,终于真的平静下来。

  阵法一停,莫安娴也没闲功夫跟君莫问寒暄,直接往林子里钻。

  “哥哥?殿下?”

  一会之后,莫安娴才听闻一道冰冷淡漠的声音传过来,“在这。”

  这平日里总被莫安娴嫌弃的声音,这会听来简直有如天籁。

  听这声音便知陈芝树没事。

  心头大石松了一半,她连忙往声音所在望过去。然后就看见陈芝树扶着浑身是血的莫少轩,正朝她走来。

  后面,冷玥架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纪媛。

  出了梨林,莫安娴蕴含怒气的眼神便凌厉的剜向张广,当然,张广看见他们,这脸色也比之前更黑了几分。

  莫安娴看了眼君莫问,冷笑道,“还好张姑娘赶得及时,若是我大哥性命……。”

  说到这里,莫安娴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忽似冒出了簇簇火焰,她掠了掠面色阴沉的张广,没有再说话,而是帮忙着赶紧将莫少轩与纪媛都带出府送上马车。

  这两人看着浑身是血,也不知在里面究竟受了多重的伤,莫安娴心里着急,才不想在这会跟张广计较。

  不过,她临别前那蕴含怒火的一瞥,让张广与君莫问都明白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决心。

  张广沉着一死人脸,不轻不重的哼了哼,似乎压根没将她的怒火看在眼内。

  不过,君莫问被莫安娴那不怒而威的眼神扫过,却莫名的觉得心头发寒。

  然后,眼睁睁的怔在原地,看着莫安娴他们几个迅速的坐着马车离开了张府。

  莫少轩在梨林里伤得很重,肺腑都受了伤;纪媛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莫安娴为了方便照顾,便将仍旧昏迷的纪媛也一同带回到莫府。

  待到张工羽赶回张府,听闻君莫问将张广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禀报上来的时候,他双眉一拧,本就威严的脸立时生出一股骇人气势来。

  “迁怒他人?设计诛杀亲王?”张工羽气得重重一拍桌子,可怜那上好的楠木花桌被他一拍,立时从中间裂开条粗大裂纹来,“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张广站在厅正中,面对恼怒黑脸气势骇人的张工羽,并没有露出一丝畏怯。

  除了那双死沉沉的眼睛偶尔转过一丝狠厉寒芒外,压根就没有任何多余情绪。

  张工羽见他连吭也不吭一声,立时怒从心起,“明天,你亲自到莫府给我负荆请罪去!”

  张广木桩一样站在那里,毫无生气的灰沉眼睛似是转了转。

  “我没错!”

  言下之意,想让他去莫府负荆请罪,想也甭想。

  张工羽顿时大怒,“你自己的女人乱吃东西出了事,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迁怒到别人身上,还敢说没错!”

  张广眯了眯眼,满脸阴寒不耐,却没有再出声与张工羽辩驳。

  “明天你老老实实给我到莫府负荆请罪去,”张工羽狠狠盯着他死气沉沉的脸,语气越发恼怒冷厉,“你若不肯,那就让人绑了去。”

  张广的脸,此刻简直比墨水还黑几分。

  他没有再看张工羽一眼,直接掉头走了。

  张工羽倒是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沉吟时候,眉头都不知不觉紧蹙起来。

  翌日,张广被反缚着双手,背着荆条去到了莫府门外。

  与他同往的,还有君莫问。

  既然是负荆请罪,自然要表现出请罪的诚意来。下了马车,张广就黑着一张脸,背着荆条跪在了莫府大门外。

  君莫问将拜贴递上,然后就陪着他在大门外等。

  当然,被张工羽命令前来请罪的是张广,君莫问即使陪着,也只是站着陪在旁边。

  拜贴先送到莫方行义父手里,不过莫方行义父只掠一眼,就道,“送去枫林居给大小姐。”

  莫安娴连看也没有看帖子,只让红影确定是张家送来的,便淡淡道,“知道了。”

  至于君莫问与张广在门外带着一车礼物前来请罪?

  莫安娴压根就当不知道一样,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两刻钟后,君莫问忍不住又递上了第二张拜贴。

  她知道昨天莫少轩在梨林里伤得很重,他们今天既然是上门请罪道歉的,纵然心里有气也只能忍着。

  有了第一次经验,第二张拜贴直接就送到了枫林居莫安娴手里。

  青若瞄了眼那张被她家小姐随手搁至一旁的帖子,有些担心道,“小姐,一直不见他们真的好吗?”

  莫安娴挑了挑眉,冷笑道,“我哥哥现在还昏迷不醒,晾一晾他们怎么了,既然是上门请罪,那就得拿出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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