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战士的生命
不论艾弗里在什么时候来学院光顾，总是会在各种各样的情形下偶遇米斯，有时候还是他和凉冰一起遇到的，这让他一度很是尴尬，好在基因库已经补全完了，接下来他的工作都要去虚空世界，这是他近段时间最后一次来地球，把小伦和蔷薇约到了杜卡奥的办公室里，一是为了告别，二是有件事想要商量。
“什么？你想把德诺星系的居民都重塑？”蔷薇一脸诧异，丝毫不把这当成是个好消息。
“耀文和蕾娜在重建星球，等他们完工，重塑一万年前的生命并不是难事。”艾弗里耐心解释道，他不知道蔷薇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抵触。
蔷薇反应这么大小伦是理解的，这一段她在艾弗里的建议下把杜卡奥整本自传都看完了，看到后面的时候，她一度气得说下次再见那个老流氓就要揍他几拳。
现在她没冲上去揍艾弗里就已经很理智了，以防万一小伦还是握了一下蔷薇的手。
“那些人的心都已经被伤过了，你干嘛还要让他们活过来受折磨？你看着他们的脸的时候不会惭愧吗？！”蔷薇激动地站了起来。
小伦和凉冰一紧张也都站起来了，凉冰甚至跑到蔷薇面前抚摸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座位上。“好好好~我们的小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老艾说的不算，我不会让他这么干的，放心啊~”
凉冰哄小孩似的把蔷薇哄好了，刚坐下去，艾弗里又道：“这并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嘿？！”凉冰拍了他胳膊一下，瞪了他一眼。
“艾哥，你以后真要考虑一下把一些人复活的必要性了。”小伦无奈地摇头道。他有一次因为好奇，实在忍不住去问米斯老师是不是对他大哥怨恨太深。还帮艾弗里说好话，说他现在已经清醒了。
结果米斯老师说是因为她忍受不了那个男人现在看着她，眼睛里却毫无爱意。
小伦听了这话之后呆在原地，脑补了一些画面之后把他雷的外焦里嫩，原来这俩人三万年前是初恋啊。
他回家之后自然忍不住告诉妻子蔷薇了，所以之前蔷薇对艾弗里说的话，估计就是指米斯这件事吧。
“不，我是说我要等当事人的意见。”艾弗里道。
没过一会儿，艾弗里要的当事人就进了办公室，杜卡奥有些意外自己女儿女婿也在，随后搬了个凳子坐在艾弗里旁边。
“你去基因库看过了吗，我已经补全了他们。”艾弗里道。
杜卡奥点头，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虽然他现在已经戒烟了。“都看了，尤其是阿历克斯的，和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
杜卡奥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很重，紧皱的眉头一直也没放下来，蔷薇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父亲的手，转动火机的姿势慢了，拿捏的力道越来越大。
她第一次感受到杜卡奥身边的气氛能够这么沉重，仿若能够不怒自威。
“将军怎么看德诺星系的重建？如果蕾娜和耀文能够重塑两个星球和一个太阳，那我也能重塑当年的生命，所有人……”
杜卡奥闭上了眼，深深叹了口气道：“德拉克斯，锐雯，杰斯，达米安，奎恩，阿历克斯，莱蒂……你都记得他们吗？”
随着杜卡奥看向艾弗里的那一眼，蔷薇知道这不是问句，他知道艾弗里记得他们。
“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艾弗里低声道。
这气氛越发古怪，蔷薇闻到了空气中的□□味，她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自己父亲的大手就要扼住艾弗里的喉咙。
可是这令人紧张的杀气仅仅几秒钟就褪去了，杜卡奥一声苦笑，道：“战士之所以荣耀，是因为他们用只有一次的生命，去完成常人不可完成之事，开疆拓土，保家卫国……而不是在生与死之间，灵魂被来回折磨。现在，我很好奇，艾弗里先生，你会流血吗？”
“很久以前会，我想我们这些已经涉足虚空的人，对生命的观念可能是和你们不同，我尊重杜将军的想法。”艾弗里恢复了那熟悉的善意微笑。
“我的战士都是在战场上荣耀的战死的，阿历克斯也一样。多谢艾先生美意。”杜卡奥也笑道，这办公室的气氛总算是舒缓下来了。
凉冰舒了一口大气，早就告诉艾弗里他这么干是在玩火，蔷薇不揍他，杜卡奥也会揍他，听两个人刚才交谈的语气，杜卡奥可能八成猜出来当年谁把他的参谋弄成那个样子的了，没有发作，是为了大局。
“好了，老艾，该走了。”她拍了一下旁边的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们要去哪？还特地来找我们告别。”小伦问道。
蔷薇看着凉冰露出些担忧的神情，他们一直说要去虚空世界收集三万年前的数据，这一直也没去，可能现在就要动身了吧。艾弗里不用担心，这凉冰去了虚空世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怎么，又舍不得我啊？”凉冰上去逗乐蔷薇道。
“唉。”这老两口都不正经，真有事也不会说的，蔷薇转而对艾弗里道：“你可别把她搞丢了啊。”
“噗……”艾弗里笑了。“我们这次是真要启程去虚空世界了，流落在那里的灵魂不太好找，可能需要一千年，短期内我们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一千年后见。”
蔷薇朝他点了点头，虽然艾弗里糊涂的时候做了很多错事，但她早就原谅他了，这个为了神河文明一直在涉险的人，值得她信任依赖。
“保重。”杜卡奥道。
“杜将军，再会。”
艾弗里拉着凉冰消失在红光中，这办公室里只剩下三人，蔷薇以为杜卡奥会像往常一样继续去忙他的事，可是这次，自己父亲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蔷薇。
“他跟我说，让你把我的自传看完了，那你也会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蔷薇接过照片，是一张婚纱照，她的老豆穿着黑色礼服，牵着她那穿着婚纱的母亲的手，紧紧靠在一起。她母亲有着一头柔顺的粟色头发，冰清玉洁的五官，是个绝世的大美人儿。
“莱蒂，是你的母亲。”
和照片上的莱蒂对视了许久，蔷薇觉得鼻子酸酸的，她第一次见到母亲，好像对她很熟悉，似乎早就见过了似的，很亲切。
“她希望在你心目中是个温柔博爱的人，所以我一直没聊过你的母亲，说她是地球人……蔷薇，你的母亲可能做过很多不好的事，但是她是我见过最美丽，也是最伟大的女子。”
蔷薇似是默默点头，伸手去触摸画面上的女子，她好像在看着自己，看着她的女儿。蔷薇的童年一直是孤独的，她习惯于依靠自己，最终她发现，她其实是有家的人，虽然只有她出生时那短短的几分钟，但她也是被父母围绕过的小公主，随后在她睡着的时候，母亲也永远的睡过去了。
“你真像她。”小伦搂过蔷薇的肩膀，道。
“莱蒂怕你孤单，给你准备了一个真命天子。”杜卡奥看向小伦。“她的爱可能你感受不到，但绝不会缺席。”
蔷薇不禁笑了，这一笑，流下一滴晶莹泪。此刻父亲和丈夫围绕着她，似乎在告诉她，她从来就不缺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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