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幽会 2


  韩瑀装作没听见那个“嫁”字,反正事实也没差多少。驸马的身份听着好听,他娶了公主却住到公主府,按民间来看,确实也和入赘差不多。

  “这地方的设计确实独具匠心。”他昨天就发现公主府的设计十分特别,今天回来以后找了公主府建成后所绘的图来看,就选定了这个地方。后来,他也问过府上婢女,听说公主府是在一座旧园子上改造的,但改了许多地方,和原来的基本不一样了。而主管公主府建造的,是武将出身的杨靖,也是朱清妍的舅舅。

  整个公主府中除了这一处,还有几处私密性较高的楼阁,闻香苑旁的一座小阁楼便是其中之一。

  “喂。”白润林喊了一声,看韩瑀回过神,才说:“你最好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正经事,不然我不会原谅你刚刚打断我唱戏。”

  “这个时辰你在这嚎上这么一嗓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见鬼了。”韩瑀上下扫了一眼一身白衣的白润林。

  白润林不满被抢白,从窗边跳下来,正欲回他两句,听得韩瑀笑道:“你该不是又看上哪个戏班的姑娘,才特意去学的唱戏?”

  心事被戳穿,白润林忘了韩瑀片刻前的取笑,将手中的折扇往韩瑀肩上一敲,又捏了个兰花指,摆了个造型,又唱道:“天下哪得几个知心人……”

  “怪我多事。”韩瑀哭笑不得。以白润林的习惯,唱完这段戏估计还得把如何看上那家姑娘的事再说一遍。到那时,只怕天都要亮了,便先拦下他:“先说正事。”

  只一瞬间,白润林便收起了刚刚的表情,神情冷漠地道:“那个人,我已经处理掉了。”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韩瑀听此,微微一惊,旋即又冷静下来。白润林虽看着吊儿郎当,但行事还算稳妥可靠。他既决定出手结果那人性命,定有他缘由。而他这般说,应该也是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

  “宣王身边不需要这样的人。”白润林的回答也是干脆。

  沉吟片刻,韩瑀抬头:“如果这是宣王的意思呢?”

  这回换白润林偏头看着韩瑀:“你觉得他会这样做?会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韩瑀不语。

  “那个药你打算怎么处理?”宣王派人送来的一生一死药,救命的生药白润林自然不会过问韩瑀的使用,他问的,是那死药。

  韩瑀右手握拳,轻轻在桌上敲了一敲,神色却十分平静。“他是想我借着驸马的身份接近梁帝,伺机毒杀他。”而后,将责任推给傻公主,他则借机离开大梁。

  “自先太子亡故后,太子之位一直悬空。那几个皇子都是野心勃勃之人,梁帝一倒,大梁必定自内而外溃乱。对于北晋而已,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白润林替韩瑀说出了后面的话。“不过……”他将折扇往手中一敲,扭头看向韩瑀:“宣王有必要这么心急吗?若是说他想登位后迅速拿下大梁,震慑四方,我倒是能理解。但他如今还未登大位,便已开始打起大梁的主意。”

  “你想说什么?”韩瑀也不拐弯,直接问道。

  “我觉得,这更像是你那个哥哥的行径。出手狠辣,又想着先拿下大梁。”白润杰握着扇柄轻摇,说:“毕竟他如今是北晋的大将军,北晋与大梁开战,他出征的可能性最大。而获利最大的,自然也是他。虽然他是宣王之子,但他若能先拿下大梁,加上强大的军队做后盾……”

  韩瑀的手静静摩挲着桌子,没有说话。他知道白润林想说的是,他若有一日,兄长拥兵自立,与宣王抗衡,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

  不过以他对他这位生身父亲的了解,只怕这样的事情要真的实现,还是有些难度。对他的这位兄长,他父亲并非从来没有提防。

  但是要他刺杀梁帝嫁祸朱清妍这事……若事情能成,他便可以里应外合,助宣王以最低的成本,快速拿下曾经与北晋李氏家族抗衡的大梁朱氏。这确实像宣王的盘算,况且那封信中他说的并不明确,但投毒这种做法,也非他绝不会采用的办法。只是白润林说的时机问题,确实有些巧。北晋帝病重,宣王此刻应该担心的是北晋内部的斗争,而非大梁这个外敌。再者,如白润林所说,这时动手对他哥哥更有利。而那个送药人一直留在洛州城监视他,倒不太像宣王所为。毕竟,以宣王安插在洛州城的眼线来说,大可不必如此明目张胆地让人监视他。

  白润林瞧了韩瑀一眼。烛火映照下,那一张脸更显冷峻。虽然韩瑀没说什么,但看这神情,他也猜到他并不打算按宣王那边的意思来,而是另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多谢。”韩瑀忽然出声道。

  白家掺和到这件事中来,有他的原因,而白润林也是因为他在这件事中牵扯越深。未来局势难定,他担心无论成败,白家都会受到牵连。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人靠着窗,一人倚着书桌。白润林用手肘撞了撞韩瑀,说:“我们两个还用客气什么?”韩瑀的心思,他也猜到一些,便说:“我早就看不惯那个人……”

  看到韩瑀投过来的目光,白润林干脆全都说了。“我早就怀疑他不是宣王的人,而是你哥的人。具体来说,是你哥安插在宣王身边的人。借着宣王的名义,按你哥的意愿去行事。”

  “包括这一次。”白润林收起平日玩闹的神色,正经道:“那人曾为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卖命多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投身到宣王门下。我也听说,北晋好几位王爷和高官意外身亡一事,都与他有关。”

  “怎么回事?”

  “是暗杀的手法。”

  这六个字一说完,韩瑀就明白了。从杀手组织出来的杀手,都有自己一贯的暗杀方式,尤其是等级高的杀手。这种方式是十分个人化的,就像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一样,杀人后会留下独特的印记。或者是刀口,或者血迹,又或者是行凶方式。

  “他动了我们白家一门远亲,屠了八十口人,幸存的族人求告到白家。”

  余下的话,自不必再说。以白家的处事风格,加上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如今虽然还是白润林的父亲当家,但白润林出手这件事,应也有他父亲的授意。

  江湖,便是如此。相比复杂的宫廷斗争,有时他也会羡慕江湖上以血偿血,以命抵命的简单直接。只是有人的地方,从来就不简单,江湖自然也有另一面的血雨风腥。

  说完上面的那些,白润林觉得还是有必要总结一下:“你还是要多小心一下你那个哥哥。”

  韩瑀苦笑。他所要提防的,又何止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同父异母的兄长。

  白润林还想说什么,刚张嘴就被韩瑀打断了:“蹲下。”

  韩瑀说罢,在他肩上一拍,他这是不蹲也得蹲下了。

  “怎么了?”白润林问完,看见韩瑀刚刚目光飞快往窗外扫了一眼,便问道:“有人?”

  “她醒了。”方才的声音,是从他离开那扇窗户处传来的。

  第五章

  韩瑀猜得没错,朱清妍确实是醒来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朱清妍迷迷糊糊醒来,习惯性喊了一声:“茉莉。”

  而后便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以及韩瑀是如何坑骗了她,给她下迷香。一股火气从心底窜起,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揉了揉脑袋,坐起来,四处看了看。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和遗留下的迷香味道。床上也只有她一个人,倒是韩瑀离开的那扇窗户已经合上。清醒过来的朱清妍明白,刚刚快睡着前的那一幕,并不是幻觉。

  只是,韩瑀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迷香后,偷偷离开?他在瞒着她做什么?

  为了防止自己在迷香作用下再次昏睡过去,她屏住呼吸,找出手帕,摸索到桌面上的茶壶,用茶水沾湿手帕来捂住口鼻,才放心呼吸。在茶香的刺激下,朱清妍又觉得脑袋清灵了不少,先前那种晕沉的感觉消退了许多。

  扫视了房间一圈,她把目光锁定在那扇窗朝向碧水居的窗户。隔着窗纱看得并不清,但碧水居确实是亮起了灯。她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窗缝。

  韩瑀果然在对面。

  挺拔的身形笼在那淡淡灯光之中,仿佛定格在宣纸上的画一般。加上窗框的修饰作用,以及树荫的遮挡,活脱脱便是一副极佳的肖像画,画中人侧影潇洒清逸,自有一股仙风。

  恰夜风轻轻吹过,树影越过窗户,如同一双手轻抚着他俊美的侧颜。

  因为隔着桥和树影,看不太清,朱清妍便把窗户往外推开了一些,身子也往外探出。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话一出口,朱清妍发现是自己在呓语,又正逢韩瑀扭头看向这边,一惊之下猛地想将窗户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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