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替罪羊


  趁几人愣神的瞬间,她迅速褪下手上的金镯,往远处一扔。

  果然,发出的声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她借着这个机会,从床上一跃而下,“嗖嗖”地射出两根针,清理了通向门口的路障,拔足往门口狂奔。

  她从小视力极好,饶是在夜间,或者现在这种光线不好的情况下,也能清楚视物。她选了一个好的时机,也找准了逃跑路线,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她低估了这伙人的武力值。离门口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两个人影闪到了她面前。她扬头,看见一个人左脸上有刀疤,另一个人则胡子拉碴,他们叉着手冷笑着。如同逮住了老鼠的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好像她不过是他们掌中的玩物。

  “喲,长得还不错。”胡子男说道。

  “今儿还算来对了,捡着个女的。”刀疤脸说道。

  朱清妍心中“咯噔”了一下。他们果然不止喜欢男的。

  “抓住她。”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们的人倒了三个,搜搜她身上,看是藏了什么东西。”

  他们身形高大壮实,大而长的影子一点点围拢,将她瘦小的身子罩住。她克制着内心的恐惧,逼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

  她刚刚错失了最好的逃离机会……

  现在……

  只有最后一搏……

  趁那人朝她扑来的时候,她稍退两步,一发力……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逃跑,结果她反抱住冲上来想抓她的一个人。胡子男的身形十分高大壮硕,朱清妍瘦小的身躯紧紧粘在他身上,倒像是挂在一棵树上一般。

  胡子男没想到朱清妍会来这么一着,被她的这一抱吓得懵了,朱清妍偏偏还抱得紧,跟个牛皮糖一样,他怎么也甩不下来。

  朱清妍抱着的那人有龙阳之好,对女子不仅没兴趣,还十分厌恶,甚至有几分恐惧。

  朱清妍不仅挂在他身上,还到处乱摸,一会儿摸摸他脸蛋,一会儿摸摸他胸肌,弄得他又酸又痒,想笑又想哭。他幼时曾被当作***供富贵人家的女子玩弄,所以对此有阴影,才喜欢男人。也是如此,才蓄了一脸的胡子。

  如今被朱清妍这么一弄,心里多年的阴影再度被搅弄起来,烦躁地扒拉着朱清妍,她却越抱越紧,还把他当成树一样,笑嘻嘻地上下爬着,不时揪一揪他的胡子。

  “给我滚下来。”胡子男怒吼道。

  朱清妍选择此人,三分靠运气,七分靠观察。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她一直留意着他们的言语和动作。

  这个人在谈到韩瑀时,眼神中有些发亮,但和另一个人扑上来抓她时,却并不积极。也是因为他动作中的迟疑与缓慢,给了她可趁之机,让她之间扑到了他身上,一番乱搞。

  她缠在那人身上被甩来甩去的时候,顺带把桌上的药碗、茶壶和瓜果什么的通通扫到了地上,附近摆设也都通通遭了秧。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韩瑀的房间一片狼藉。

  捣乱这事,朱清妍是熟能生巧。只是今天这样的情形,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能不能顺利度过。

  “啪!”

  又一个花瓶被甩出门外,乍然响起的瓷片碎裂声,只是凸显了这庭院中的安静。

  朱清妍一直留意着门口……

  始终没有人出现,哪怕是普通的家仆……

  这实在太不寻常。房间里这么大动静,外头的人只要不是聋子,都不会听不见。

  除非外面的人死了昏了,或者被支走了。这些人只是散兵游勇,又是冲韩瑀而来,不是针对韩府。更可能的是后者……

  这样也就意味着他们口中的四爷在韩府有内线,又或者他根本就是韩府中的人。

  如果是这样……

  “啊啊啊嗷嗷——”朱清妍嘴里胡乱叫着。

  几堵院墙之外,月光将树下的两个身影拉得长长的,直投到门廊下面。

  “你打算……”白润林刚说了三个字,仿佛听见不远处有声音,便停了下来:“你听见有什么声音没?”

  “什么?”韩瑀轻咳着,偏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异常。

  朱清妍的后肩被人抓住,生拉硬扯地从那人身上被拖下来。

  方才那一阵小喧闹,仿佛只是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瞬间便没了踪影。

  “算了。”白润林皱了皱眉,发现刚才那声响好像没了,便也不再提,说回正事:“你打算怎么办?”

  北晋王病重的这段时间,晋梁交界时常有各种骚动,并且多是梁人越界抢夺晋人财物,这两天还出了人命。这种境况之下,身为北晋大将军的韩瑀的兄长,有了出动军队的最佳理由。

  然而他和韩瑀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他兄长使的一些小计谋罢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他,还有大梁。

  这一点,韩瑀也是很清楚。宣王对他的亏欠,他自身的才谋武略,甚至他在江湖上的名望,这些都为他兄长所忌惮。

  “我现下的身份,不宜有太大动作。”韩瑀稳了稳体内的气息,说道。

  白润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所以一直以来,很多事情都是他代为出面。但是,他还是需要韩瑀一句话,才好拿捏事情处理的分寸。

  “不能动他?”

  “暂时不。”

  “好吧。”白润林耸了耸肩。谋略的事情他懂得没有韩瑀多,只是看韩瑀这样一直退让,甚至还有些受气,就忍不住想去给他的那位兄长制造一点麻烦。

  茉莉还没有回来,韩瑀又不知道跑哪去了,靠她自己根本没法逃脱,看眼下的情况,也是拖延不了多久。

  “死韩瑀,跑哪去了?!”她在心里暗骂道。要不是担心他,她也不会来找他,更不会莫名其妙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之中。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在僻静的院落中分外明显。

  韩瑀一手扶着廊柱,一边微阖眼,调节体内的气息。

  “要不你先回去吧?”白润林担忧地出声道:“北晋的事情,我来处理。”

  听得“北晋”两字,韩瑀睁开眼,刚想说什么,还未出声,便又是一阵咳嗽。这次比方才那一阵来势更凶,韩瑀弓着身咳了半天,才慢慢缓了下来。

  韩瑀白天和那人对战时受了内伤,后来又着了凉,清朗的月光罩在他身上,显得他身子虚浮浮的,脸色也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你每次……”白润林和韩瑀也算相识多年了,每次见他回韩府,都是一个凄惨的模样,从最初的生气到不行,只差没撸袖子去教训他的那些兄弟,到如今憋气到不行,最后只剩下一个“唉”。按韩瑀自己的说法,是收敛锋芒,顺便也装一下凄惨的样子。这副模样,自然是状给宣王的探子看的。

  宣王对大位筹谋多年,其野心也并不只想要一个北晋,在大梁自然有自己的人。包括他暂时不与他这个儿子相认,甚至哄骗他到韩府卧底,乃至如今的种种,若说哪一步不是他预先谋算过的,他都有些不信。至于他们两个同父异母兄弟的相争,只要于他大计无碍,他也只当没看见。

  宣王在北晋王诸子之中,年纪算是大的,母亲出生富贵门阀,自小不管是门阀内斗,还是宫苑斗争,见得多了,心也冷了狠了。

  以父亲的身份来说,自然是残忍的。但从皇者的身份来看,他不介意他们厮杀之后剩下的最强者,来继承他的帝国。

  “你先回去休息。”白润林这次不再是商量的口气了。

  韩瑀也不再争辩,轻轻点了点头。想说送白润林离开,却见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静静站着,盯着他看了好一阵。

  这目光,他许久前曾见过。他还记得,那时,他问了他这么一句话。

  “都说高处不胜寒,你可曾有过一分或者半分的心思,想登高一望?”

  那时还是隆冬,又在北晋,厚厚的积雪压在枝头,偏是不落下。倒是一阵穿林而过的微风,吹落亭檐的一点小积雪,他看着棋盘,并未言语。白润林说的每个字,像扑啦啦往下掉的棋子一般,一颗颗敲在他心上。“你要想做一个孝子,只怕有一日,你自身都难保。”

  挣扎的时候,朱清妍看到自己随身的玉佩被甩了出去。

  那时,她已经抓住了门槛。

  就像即将溺亡的人抓住的稻草。

  明黄色的宫绦在月色下划出一道弧线,砸到门槛上,被撞了一下后还翻了个跟斗才稳稳掉到地上。

  盈白的玉在月光下透出淡而柔的光,好似天上的月被裁下了一角,又似一缕月魄偷入人间,化成牡丹花的形状。月下无风,柔柔展开的花瓣,却让人觉得暗香浮动。

  牡丹纹和花型在大梁并非人人可用,况且还是这样上好的白玉。和天子以龙为象征类似,人间富贵花,只有大梁天之贵女可用。牡丹花型的白玉,是大梁公主的象征。

  心下慌乱时,手脚闹腾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这一慢,她被拖了回来,重新按到地上。

  “那是……”有人越过她,走到门外,捡起了她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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