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迟来的英雄
她心中颤了一下，然后沉寂、下沉，绞着屋里昏暗的光线，把一颗心往下拉。如翅般的睫羽轻动，朝门外瞟了一眼。
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那人捡回了玉佩，拿进来交给另一个一直站在远处的人，也是一开始提到四爷的那个人。他应该是这伙人的头领，甚至可能跟那个四爷有直接联系。
虽然房中光线昏暗，但她看到那人扭了一下头，方向朝着她这边。
她装作不知，依旧摇头晃脑，一边挣扎，一边脑袋轻磕着地板，嘴里念着歌谣。
“干掉吧。”那人沙哑着声音道。
旁边一人说道：“她毕竟是公主……”声音中有所顾虑：“而且又是个傻子，过后即使记住了什么，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对啊对啊，我是傻子。”朱清妍在心里用力点头，左右摆着脑袋念着不成句的歌谣，不时歪头咧嘴傻笑，哈喇子留了一地。
那人似乎也有些犹豫，但片刻之后还是说：“处理干净，别给我惹麻烦。”说完，又往暗处退了一退。
“别呀，不是要搜身吗？我们还没搜身呢。”刀疤男往前一步，说道。
旁边几个人发出猥琐的笑声附和他。
“爷不能白来一趟。”刀疤男嘿嘿笑了两声，一步跨到了朱清妍腰上，弯腰捏起她的下巴，眼里放着光，冷笑道：“公主就是细皮嫩肉。”
他猛地把她往地上一推，磕得她后脑勺发疼。
“今天的钱我不要了，让我****一把就行。”
声音沙哑男似乎有些惧怕这刀疤男，犹豫了一下，妥协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一个傻子，弄完处理干净就行。”
“呸！你才傻子！什么叫想怎样就怎样？！”朱清妍在心里吼道。
那些人倒是听话的很，三两下手就摸上来了，有人按着她的手脚，有人去解她的腰带。
淡定……
冷静……
克制……
她在心里拼命重复着，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想办法……
想办法……
想办法……呸！想什么鬼办法？！她现在是什么主意都没有了。
但是她也不甘心不反抗，躺直了任人鱼肉，又或者是等韩瑀和茉莉回来。她母兄去世那年，她就学会了一个道理，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那把小弓弩在挣扎的时候被甩到了后面，压在腰下，如今根本取不出来。
况且这样的情况下，她也难有机会拿到它。里面的银针，也只剩下一根。
刀疤男解不开她的腰带，胡乱扯开她的上衣，将头凑了过来。肩上的衣衫被扯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月光下如锦缎一般光滑。她感觉到那人喘着大气的呼吸声，粗粝的嘴唇在她肩膀的肌肤处来回摩擦。
他脸上和身上的汗水都蹭到了她身上。她越是挣扎，刀疤男越将她锁得更紧。
瞬间涌上来的无力与无奈，几乎让她要放弃反抗。
但是……
为了防止她抵抗，他把她的双手按在头侧。手上压制的力量稍微松懈时，她悄悄取下头上的簪子……
她的腰带还没被解开。这大概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知道要上门见公婆，她特意吃少了几顿，想着瘦一点好看些。这新下裙是按着她之前胖时的身材做的，所以松了一些，她怕裙子掉下来，所以多打了几个结子。
趁他不备，她猛地抽出簪子，朝那人刺去。
这个办法挺笨，但是她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银白的月光下，闪过一抹金色。
只是一瞬，这金色便换了个方向，旋飞着往门外去。“啪嚓”一声掉落在门外的地砖上，滑行了一阵才停了下来。
“这些小娘们，都是一个招式。”黑暗里不知谁冷哼一声。
她感觉头上一痛，长发几乎被生生拉下来。等视线清楚时，才发现她头上的簪子都被拔了下来，扔到外面。
一张脸狰狞地盯着她。
刚才就是他，出手极快，踢飞了她手上的簪子。
“刺啦——”
那人推开刀疤男，直接撕开她的衣裙，裂口直直开到她大腿根上。“看我的。”他回头对刀疤男说道。
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感觉到一股如野兽般的气息，狂烈粗暴地，朝她压过来。
夜风吹进来，衣衫敞开的地方，感觉到一丝寒意，她却并不觉得冷，仿佛已经木然了。那道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兽性的气息，几乎要将她吞噬……
蓦地，凭空出现几声极其低微的呼啸声，像是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嗖嗖”飞过。
那黑影眼看着要落到她身上，却忽然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啪”地倒向一边。
她还没反映过来，身上一暖，不知谁给她盖上了一件衣服，将她拉起来的同一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气息……
是韩瑀。
刚才那三道光虽然飞得极快，但她还是认出了，那是她被扔到外面的簪子，如今分别插在他们的眉间和颈脖处。
茉莉也赶到了，三两下解决了两个上前来的人，与第三个人缠斗着。
房中的形势一下被扭转。
朱清妍在角落裹着韩瑀的外衣，看着韩瑀手中的剑如银龙一般飞舞。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还有人的喊叫声，看来是韩府的人终于发现不妥了。但奇怪的是，那个一直缩在暗处，指使这些人潜入韩瑀房中的，声音沙哑的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一阵功夫，朱清妍已经平复了心绪。她扫了一眼房中横七竖八躺着的死尸，思考着一个傻子面对这样的场景应该怎样反应。黑暗中，看韩瑀似乎朝她那边看来，不知为什么，她心中一慌，猛地别开了头。
腰上忽地一紧，她已经被韩瑀抱着离开了方才站着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贴着她身边飞过，同时，韩瑀手中的剑被他一掷，直直插入黑暗中，而后传来重物轰然倒塌的声音。
她被他揽住，头靠在他肩上，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模糊的声音。先前往下沉的心，到了这时，仿佛终于到了底。她垂着头，温顺地趴在他肩膀上。
“茉莉。”韩瑀出声道：“照顾好公主。”
韩瑀离开的一瞬，朱清妍忽然想起刚才被她用银针击倒的三个人。虽说这些人的真正死因如果被查出，也不一定会联系到她身上，只是事情会麻烦一些罢了。
想到这个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还没等朱清妍想到用什么招解决这件事时，韩瑀放开了她，走到尸身旁，抽出剑，分别朝着地上和床上三具尸体的颈脖处插了三剑。
也是这时，屋外的人恰到好处地闯了进来。走在两个举着火把的家仆中间的，正是韩闯。借着明亮的火光，韩闯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还有韩瑀滴着血的剑尖。
“老臣有罪，让公主受惊了。”韩闯进来头一句便说道。
朱清妍觉得这个时候，自己需要适当添油加醋一点。再者，这个韩府，是不能呆了。那伙人今夜失手，未必会再来，但她和韩瑀还要在韩府住上几天，如果韩府中有他们的人，难保他们会再度出手。况且，韩家那几个兄弟白日里被她这样整了，搞不好也会寻机报复，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于是朱清妍借着韩闯那句话“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偷眼瞧着韩瑀。从刚才他干掉那些人后，她就感觉他有些不对劲。他身上的伤病还没好，连药也没喝就出去了大半晚。杀人又是个力气活……
“阿嚏——”
这一个喷嚏差点没把正在哭着的朱清妍给呛死。
她这才发现韩瑀给自己披上的外衣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一角，露出一截胳膊，被夜风一吹，自然就打喷嚏了。一心惦记着韩瑀，她倒把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忘了。
“哐当。”
韩瑀把剑一扔，走过来把她捞起来，给她理了理衣服。趁着他一捞，她干脆整个人挂他身上，抱着他呜哇哇大哭，嘴里嚷嚷着要回家。
韩闯本来是想给他们安排到另外一个别院去，再添一些府中的护卫守着。但朱清妍闹腾得厉害，又是公主身份，他一想，便干脆顺了她的意思，拨一些府上身手好的护卫，护送他们回公主府。
坐上马车的时候，朱清妍在想，这折腾人的一夜总算要过去了。她和韩瑀并肩坐着，不时用眼角瞟他一眼，看他目光有移过来的趋势，便急忙移开目光，左看看右摸摸。
出了韩府，马车才驶入正街没多久，便是一顿。
由于惯性，朱清妍整个人往前摔去，还是韩瑀反应快，伸手一捞，把她捞了回来，才不至于摔了个四脚朝天。不过也因为这一捞，她结结实实扎进韩瑀怀里。正想出声，被他按住。
“东泽，怎么了？”韩瑀出声道。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感觉嗡嗡的。
驾车的是东泽，他一随韩瑀回到韩府就被赶去马厩了，直到他们离开才算是寻着了借口，一同回公主府。
“回驸马，是马蹄被石子绊着了。”车帘外，东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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