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遭人算计
无论钱盛安如何绞尽脑汁地想要靠近厨房，都会遭到钱阿宝千方百计的阻挠。
结果几天日子下来，他不但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反倒被钱阿宝和张春竹两个人使唤的团团转，跟着钱盛武在外头跑腿，整个人都黑了一圈。
眼看和周赖子约定好的日子就要到了，钱盛安满心焦急，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天晚上，他趁着众人都入睡以后，蹑手蹑脚地摸到厨房来，随后一脸紧张的查看起钱阿宝平时熬汤用的原料。
不一会儿，他就将甘草和薄荷等原料记了下来，无声无息地回到了房间。
钱盛安心里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但令他头疼的是，虽然知道了乌美人所用的原料，却不知道这些原料的配比如何。
眼见还款的日子就要来到，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烦恼，于是钱盛安心中微微一思索，便半猜半蒙地自行拟写了一份汤方企图蒙混过关。
翌日，钱盛安神色如常地起了个大早，辞别了钱老太等人，准备回到镇上学艺。
钱阿宝跟他勾心斗角了今天也怪费神的，见钱盛安不得不回镇上，顿时也放松了许多。
钱盛文也要去镇上了，兄弟俩便一同坐着驴车上路。
清晨的阳光下，钱盛文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弟弟，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盛安，中午轮休的时候，我去关老木匠那儿寻你。”
钱盛安一惊，不动声色地笑道：“二哥，你那么忙，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儿现在就可以跟我说啊。”
“我不是去找你，是想见关老木匠。你虽然只是个学徒，他也不能过分克扣你的工钱。”钱盛文神色严肃地道，“以前就知道那木匠夫妻俩为人有些小气，也听你说过，每个月到手的工钱拿到的都比预计的少。”
“这次的事要不是你亲口说起，我都不知道对方近来是愈发的变本加厉了。咱虽是平民小百姓，有些事也不能忍耐的太过头，那些亏不该吃就别委屈自己咽下去。”
听到这里，钱盛安心中顿时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听钱盛文开口：“你是他的徒弟不好开口，等中午的时候二哥替你去关木匠那儿寻几分理去。”
钱盛安神色一僵，略有慌张地阻拦钱盛文，“还是别了吧二哥，师父师娘的性子比你想象的还要难缠。好歹我也在铺子里干了两年活，你若去说这事，师父定然觉得下他面子。回头我和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多有尴尬。”
“可咱也不能任由人家欺压啊。”钱盛文皱起了眉头。
“这……这倒也不是。”钱盛安额头渗出几滴汗水，艰难地闷声解释，“也不算欺负人吧，平日里我的确是手笨动作慢，常常帮倒忙，被扣工钱也难怪……”
说到这里，他露出几分哀求的神色，“二哥你就莫掺和这事儿了吧，师父脾气是差了些，但我天资愚钝，他一直没有把我扫地出门，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你若不依不挠，到时候我在师父面前脸都没处放了。”钱盛安不停地说道，妄图打消钱盛文的念头，“再说了，我也跟不了他几个月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像见，莫计较这事了吧。”
这些话听得钱盛文直皱眉头，怎么话里话外总觉得有种怪他多管闲事的感觉呢？
钱盛安越是拦着不让他去，钱盛文就越觉得有必要去见一趟老木匠。他自然晓得那些话该怎么说，什么能说，什么又不能说。
但看他非常抵触的样子，钱盛文也不想令他担心多想，便口头揭过了此事，心里却打算私下去走一趟。
见钱盛文不再强求，钱盛安提起来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到了镇上，两人一分别，钱盛安就迫不及待地朝着镇上最大的酒楼跑去，意图卖掉手中那份乌美人汤方。
可对方显然不大相信他的样子，并不愿意在未确定真假的时候付给他十两银子。
钱盛安神色焦急地说道：“管事的，这真的是乌美人的汤方！我真没骗人！”
“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要想让我们东家相信你，那起码得先把方子给我们，让我们照着熬一遍，试试真伪才行！要真是乌美人的汤方，十两银子好说。”对方眼珠一转，显然也打了占便宜的心思。
钱盛安心虚之下只得无奈地把方子透露给了对方，谁知他的原料配比和原本的汤方差的太远，熬出来的酸梅汤一股子苦味，当即就被哄了出去。
他叹了一口气，自己无权无势，卖汤方的时候又不能透露真实身份，想卖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事到如今，只能把汤方交给周赖子转手来卖了，对方背后有硬关系，说话比他靠谱有份量的多。
再说了，原料的的确确就是这些，那些酒楼多花点时间自己琢磨一下配比，也不是不能将乌美人还原。
钱盛安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朝嘉兴赌坊走去。
街边，一个赶着马车运送货物的英气男人看见这一幕，锋利的剑眉顿时就皱了起来。
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堂，钱盛安前往后院寻到周赖子，将原由细细地说了一番。
“这汤方赖子哥你来卖也是一样的，小弟我不好出面，不然叫我家里人知道了就糟了。”
周赖子却似乎对这汤方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他捻起盘中最后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冲屋外的小厮道：“你去，把熊二爷请来。”
吩咐完下人，周赖子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拍了拍钱盛安的肩膀。
“安子啊，你觉得区区一张汤方，能抵得了一百两？”
钱盛安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下意识地问：“什么一百两？这汤方不是只能卖十两银子么？”
“你知道就好。”周赖子眯起眼睛，一脸不善。
他绕到钱盛安背后，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安子啊，按照约定，今日你再还不了那一百两银子，可是要拿你们家那间食肆来抵债的。”
钱盛安一呆，“什么约定？我什么时候欠了一百两了？”
“呵，小伙子，难不成你要毁约不成？”一个浑厚低沉的男音从门外传来。
周赖子温声，连忙脸色一变，恭敬而谄媚地一笑：“熊二爷来了？快坐快坐！”
那个身体发福的锦衣中年男人将一张熟悉的纸往桌上重重一拍，钱盛安心里顿时恐慌地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钱盛安，你欠我们嘉兴赌坊一百两银子，按照约定今天必须尽数还清。”熊二爷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若拿不出一百两银子的话，就得用你们家中的食肆来抵债，姚氏还不能还清欠款的话，便遵循契约，一家老小卖身我嘉兴赌坊为奴做事。”
“这白纸黑字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甚至还有你亲自按押的手印，该不会忘了吧？”熊二爷眉毛一挑，敲了敲桌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契约纸。
钱盛安浑身一震，此刻哪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冷笑不已的周赖子和一脸轻蔑的熊二爷，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气血上涌，发疯了一般似地红着双眼冲着周赖子而去。
“我那般信任你！你……你竟然在背后算计我！”
周赖子冷笑一声，“要怪就怪你那贱骨头的小侄女，当初敢拿开水泼我，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连那李婉也和钱家掺和在一起，就莫怪他报仇不择手段了！
他闪身躲开钱盛安绵软无力的攻击，看了一眼熊二爷，对方立刻会意地喝道：“敢在我的地盘动手？来人，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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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镖局内，李成蹊抹了一把汗水，将货物都卸下放好，这才喘着气坐下来喝水。
他刚坐稳，便看见钱盛文一脸乌云压城的样子从外面走来。
“钱二叔？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可是碰上什么事了？”李成蹊打了声招呼，随后关心地问道。
钱盛文脸色难看之极，他嘴唇动了一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刚刚中午轮休的时候，他趁着闲暇之余特地去关老木匠的铺子里走了一趟。原本是想同老木匠谈一谈钱盛安的工钱问题，却不想对方的回应给了他当头一棒。
“克扣工钱？读书人呐，说话可要凭证据的！老头子我是吝啬了点，可却从来没有克扣过任何一个学徒的工钱！”一大把年纪的关木匠吹胡子瞪眼地吼道。
“钱盛安平日里常常偷奸耍滑，不好好学艺，跟着狐朋狗友在街上到处鬼混。老头子我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没有让他滚出去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上个月他月初几天都没有好好干过活，月末的十来天里更是没踏进过铺子一步，难道我不该扣下他一半的工钱？”
“而且，今儿个可是月初的第一天，从一大早到现在我连他人影儿都还没见着呢！臭小子浑到这个份上，怎么到头来竟还成了老头子我刻薄待人了！”
“真是气煞我也啊！”
听完这番话，钱盛文顿时呆若木鸡，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镖局里也没能缓过神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似乖巧懂事、吃苦耐劳的钱盛安，竟然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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