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真幸运
此时太阳高照，阳光仍旧刺眼，树影被清晰的投在地上，雨滴却大颗的扑落下来，打在叶子上，发出沙沙声。
叶禅将两株定风草放进身后的竹篓里，一手遮着头顶，躲进一旁的榕树下，她伸指画了个避水咒，金色的灵线却如烟花般转瞬即逝，她凝神又试了两次，灵线干脆衰弱暗淡的彻底消失。叶禅看着被雨水打湿的肩头，微微叹了口气。
这雨来的急走的也快，雨声渐消，天边云层里弯起一条彩虹，仿若从天宫中接出。
叶禅紧了紧背后沉甸甸的竹篓，躲开地上的水洼，穿过树丛，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
方静姝下了早修课，回来便看到叶禅坐在桌边埋头看书，一只手还拿着咬了半个的桃子，她看的很投入，桃肉的表面开始发黄，想必被晾了很久。
方静姝没再往前，抱臂靠在门墙边，静静的看着她，北山仍旧极静，白墙灰瓦的四方小院里除了叶禅翻书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
住在北山，她常常有种时间静止的错觉，即使已经过了两年多，她仍觉得自己仿佛昨日才从家匆匆敢来，匆匆赶来叶禅的身边。
两年，除了稍稍长高一些，并未在自己身上留下特别的变化，喜欢叶禅的心意也没有半点减少。
可叶禅却改变了很多，她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修行中，鲜少离开北山，连发财梦也被放在一边，对陈庭瑞的事绝口不提。
自己曾经一心想离间叶禅跟陈庭瑞的关系，如今两人形同陌路，她却并没有觉得开心。
也许是她太患得患失，她总是觉得，在叶禅的心里，陈庭瑞并没有消失。
这让她异常烦躁不安，即使过了两年，这种感觉，仍然没有消除。
一阵风吹来，藤叶晃动，叶面上积的雨水落在她脸上，像泪水。
不要变啊，不要改变，陪在我身边。
叶禅，我们相依为命一辈子好不好？
她走下台阶，打破这片沉静，叶禅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莞尔一笑，“你回来啦？今天怎么回的这样早？”
方静姝凑过去坐在她对面，捡起她刚看的书册，封面正中印着个黑色粗厚的“咒”字，四边画着各种红线的咒印，不答反问。
“姐，这两天你怎么不修炼灵力了？”
“……哦，光内修实在太枯燥，想再学点别的。”
叶禅笑笑，接过静姝手里的书，合放到一边。
“枯燥？那我讲点听来的八卦给你消遣一下好了，听说今年的新弟子里又来了个皇亲国戚，不过大家都不知道是谁，上个月霁月谷的江婉婷跟温宗的大少爷定了亲。还有人传澄方尊者有意卸任山主一职，正在暗中挑选下一任山主。”
方静姝折了折袖口，状似不经意的又道：
“啊，对了，你还记得陈庭瑞吗？听说他今年又进了一阶，修为豪升，院师父再无可教，逐提早为他安排外事，把他派到北幽之地，对付那上古鹿妖，而且据说他爹也有意将宗首一位传给他，啧啧啧，这些人里，他最招人红眼了。”
她说完瞄向叶禅，叶禅却极平淡，双眸静静的，既无躲避也无出神，随口应了句。
“啊，是吗。”
是真得不在意了，还是她藏得太深。
方静姝欲再出语试探，却听叶禅腹中传来一串咕噜声。
叶禅顺了顺肚子，干巴巴的看了看被放在一边不再新鲜的半个桃子，看向她露出渴望的眼神。
“静姝，我想吃酥油饼。”
又吃？方静姝看了看桌上撇放的四五个桃核，皱眉道：
“姐，你早上不是才吃过吗？离中午还有一个半时辰呢，你最近怎么吃这么多？”
昨天也是，午饭没过一会儿，她便又道饿。
叶禅摇头，“不知道，就是很饿，吃多少东西还是觉得饿。”
这几天，她不只食量大增，还莫名感到乏力嗜睡，灵力也锐减，连个避水咒都发不出来，但她不想静姝担心，便按下没说。
“是不是你修炼太过拼命？过度劳累的关系，我看你最近睡觉的时间也比以前长了。”方静姝收起她的书，“你这两天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
她嘱咐完便又进到厨房，待她端着冒着热气的酥油饼再来到院子里时，叶禅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真是，是谁说肚子饿，想吃酥油饼的。”她走过去唤她，“姐，不要睡在这，会着凉的。”
叶禅却没反应，一定是最近她太累了，方静姝不由放下盘子，伸手扒拉她，叶禅却仍然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方静姝终觉不对，大力摇晃她的肩头大声道：“姐？姐？叶禅！”
叶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昏睡的极沉，睁开眼时，神情还有些恍然。
却见澄方尊者坐在她床边，梅染色的长袍一尘不染，两条细长的白眉安静的垂在脸颊旁，他看着她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叶禅坐起身，只觉自己是长长睡了一觉，身体并没感到有何不适，刚这样想，腹中又传来一串长鸣。
“前两天吧……”
澄方捋了捋自己的长胡子，竟露齿一笑。
“徒孙，恭喜你，你要进阶了。”
叶禅摇头不信，“怎么可能？要进阶的人不都是大涨修为吗？我的灵力最近锐减，连个避水咒都发不出来。”
说是退阶还差不多，不过她也没阶好退。
“那是别人，你因为血里金玉箴言的异能让身体无法跟晋升高阶的灵力切合，所以才嗜睡多食，这两天你的金玉箴言也失灵了吧。”
确实，她不只使不出灵力，金玉箴言也似完全消失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切合？”
澄方叹了口气，“光凭你一个人努力怕是不行，你需要一个肋力——一神木水麻柳结出的神露，它能调息平逆，你爹叶正曾经也是靠它进的阶。”
“我要如何得到这神露？”
澄方再次露齿一笑。
“徒孙真是幸运，那颗神木就种在陈庭瑞的家里。”
*
叶禅惊讶的神情定格在石壁上，紫荆随手一挥，应照着叶禅的画面立刻缩成一个亮点，最后消失，石壁粗糙灰暗如往。
这是个百余平的巨大石洞，洞顶钟乳林立，在闪烁的烛光下或明或暗，四周布满结界，细细看去，竟找不到洞口。洞内靠里的地面上放着一张寒冰床，正向外扩散滚滚的雾状寒气，上面躺着个黑衣男人，披散的黑发顺着床沿垂在地上，他双目紧闭，脸上无一丝血色，要不是胸前微弱的起伏，便与死人一般无二了。
紫荆坐在寒冰床边，俯下身，爱恋的摸着男人的脸，神情温柔至极。
“快了，你再等等，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
她看向洞角的阴影处，道：
“现在是抓她回来的最好机会，此事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我自然兑现承诺。”
半晌，阴影里传来一道如云彩般轻软的声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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