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七章 4 风花一盏月
你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我还是躲远点好。我坦白说。
还不都是被你逼的。他低声地说。
是你自己内分泌失调了。我站起来，瞥了他一眼说。
所以我需要一剂良药。他伸手想握住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你的良药已经到了。我退后一步说。
如果那是，我还会站在这儿吗？他往我跟前走近一步，看着我说。
这是办公室，请注意你的身份。我低声警告他说。
我有权利追求我爱的人。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说。
我立马甩开了他的手，逃也似地跑出了门。
周六一大早Ben就来接了我，带上画架去西海岸。
上大学的时候Phillip，李梅和我来过几次这里，毕业后有时Phillip也会约我一起来画画或来走走。他们都知道我特别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的海水总是那么不平静，尤其是台风来的时候，海水直漫到沙岸上去，巨大的涛声撞击着心脏，让人感觉着看似柔弱的海水的巨大能量。海风夹裹着飞沫迎面扑来，狂野而豪放。Phillip和我一起经历过一次西海岸的台风，事后他说他都不敢想象我会喜欢这样的疯狂浪涛。海面平静的时候它又如一只柔弱的小猫，恬静安详。这样的宁静里，我喜欢畅游在它的怀抱中，随波逐浪。
因为现在是淡季，所以我们住到了靠海岸最近的酒店。窗外不远处就是海。
我们到的时候已近中午。吃过午饭我们就去海边。Ben要背着所有东西，我于是就跑在前面。尽管风还是很冷，但海的宁静就足以让我觉不出多少寒意。
昨天上午在薛办公室，他说他周六要请大家吃乔迁饭，我说我有事去不了，就先恭喜他乔迁了。
为什么不能来？我主要就是想请你的。他意外地问。
我要去画画，早已经计划好了的。我说。
能不能改期去？他无奈地问。
不能，而且我也不喜欢总被勉强。我有点不太高兴地说。
他没再说什么，看着我走出了办公室。
我们跑到海滩上才知道，尽管风不是很大，但支起画架并让它保持平衡还是很有难度的。于是Ben又把画架背了回去。
我坐在海边搭起的伸向海里的栈桥上，光着脚在海水里踢踏着。海水冷冷的，但足以让人清醒着。可惜没带游泳衣，要不然来个海水泳恐怕也非常刺激好玩。
Ben再回来时给我披了一件他的大衣。我只穿了短的棉外套，的确有点冷。
下午的太阳不是很好，西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吹着。我和Ben在海滩上走了一会儿就被冻回去了。
酒店里暖和多了，也没什么人。于是我们在大厅里靠窗的地方支起画架，看着窗外的海面画了起来。
海渐渐消失在昏暗中时，我们的画也完工了。
我画的是长天一色的海滩上，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走在月光中，风吹起，小女孩的长发飘向风的方向。题款:明月如素
Ben画的是一对情侣手牵手走在日光下的海滩上，女孩长发飘动在阳光中，背景是大片深深浅浅的海水，海鸟低翔，浪花涌动，光影粼粼。题款:Mary
我们交换好吗？Ben用柔情的目光看着我问。
好。我说，追逐着他的目光，沉醉其中。
你们好。一个声音传过来，破坏了我的梦境。
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士站在我们背后，正看着我们。他说他看我们画了一会儿了，想买我们的画。
抱歉，我们想自己收藏。我浅浅地笑着跟他说。Ben也摇了摇头。
我是苏黎世一家画廊的拥有者Joe，这是我的名片。他说着，分别递给了我和Ben一张印制精良的卡片。
我听说过你这家画廊，挺不错。Ben看了看名片说。
谢谢，这是我们的荣幸。画商Joe笑着说，礼貌地看着Ben，又看看我。
我明天要在这里约见一位丹麦本土画家，所以很幸运我们在这儿遇到。我对你们的画尤其是这位女士的画很感兴趣。你们是职业画家吗？他很礼貌地问。
只是爱好。Ben看看我说。
我诚意想买你们这两幅画，价格你们可以自己定。他说。
Ben看看我，坚定地对他说不卖。
十万克朗划到指定账户上，你就可以得到我的。我说。
成交。请给我账号。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说。
我给了他一个我的中国账号。
中国账号？他有点意外地问。
是的。我说。
明天上午我让我的银行处理交易，应该没有问题。他很干脆地说。
非常感谢，画你现在就可以拿走了。我微笑着对他说。
回到我房间，Ben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好。
明天我给你再画一幅。我安慰着他说。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要卖掉它。他不解地说。
我最好的朋友的妈妈得了癌症，如今正躺在中国的医院里。我不能帮到她们什么，因为我几乎一无所有。现在，我有这个机会，所以我想把它卖掉，帮我的朋友。也许他们不需要这点钱，但这是我所能表达的心意。我低着头说。
可是你有我，你不需要卖画的。他走到我跟前说。
这是两码事，而且我想用我自己的力量帮她。我说。
那我想买你的画，你把它收回来好吗？他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
Ben，这不一样。而且，承诺已出，我不能收回。我看了看他，垂下了眼睛，收回了手。
不过你放心，明天我给你再画一幅。我笑着对他说。
我要两幅。他看着我，用耍赖的声音说。
DEAL。我开心地说。
第二天一早我就感冒了，喷嚏不断，浑身无力。Ben来敲门时我几乎没有力气起来给他开门。
他看我这样，就去餐厅弄了姜汤。我喝完睡了会儿，感觉轻松多了。他也无心让我画画了，收拾东西回去。
回程的路上我给姐姐打了电话，问了问家里的情况，并让她随时查着我的银行账户，看看有没有钱到账。
经过Anna家时，我看到陈正往她家走去，示意Ben停车，我想下去看看她是不是找我的。
她不是走错门了。薛昨天搬过来了，所以她来看看。
啊？！我吃惊地看着她。
薛很快就从屋里出来了，平静地把我们都请到了他家里。
你怎么没吭一声就搬过来了？我奇怪地问。
你也不关心呐。这都装修了近一个月了，你也没问一句呢。他说。
我以为是陌生人呢，怎么也没想到是你呀。我解释着，边四处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已经装饰一新，完全看不到Anna住着时的影子了。这房子比我住的稍微大些，有一大一小两个卧室。我的房子只有一个卧室，后来还和客厅打通成了一个大通间。
我想搬来和你同住薛。Ben诚恳地说。
你可住不了这样的房子，太委屈了。薛笑着说。
我不在乎，明天我就搬来吧。Ben急切地说。
NO，你还是住酒店比较好。薛摇着头说。
陈你可以搬来住在这个小房间里。我看着陈说。
哎哎，这是我家，不是宿舍。薛连忙接着说。
我有住的地方。陈笑着看看我们说。
我坐到新沙发里，感觉有点头晕。Ben问薛可不可以弄点姜水。他们就忙着煮姜水去了。我蜷缩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感觉身上很无力。薛拿了毛毯来给我盖上。喝完姜水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Ben和陈已经走了。天也黑了。我挣扎着要回家，薛拦住说你回家和住这儿没啥区别，就别折腾了。
那我要睡大房间。我有气无力地笑着说。他扶着我去了大房间。
早上醒来时薛已经走了，在微信上告诉我，他已经帮我请假了，就安心在大房间呆着吧。
我得回自己的家呆着。昨晚有点太不像话了。
中午的时候有人敲门，是薛来给我送吃的。看着我大口地吃着，他开心地笑了。
你笑什么？我疑惑地问。
你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清醒理智。他说。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只吃到这一点东西，怎么清醒怎么理智啊？我埋怨道。
早知道是这样，那我也给你送点早餐来了。他呵呵地笑着说。
大叔，你这是同情还是兴灾乐祸？太不人道了。我皱着眉头看着他说。
大叔这是心疼。他依旧乐着说。
那我想喝蜂蜜水。我故意撒着娇说。
马上来，马上来。他说着，转身烧水去了。
下班后陈和Ben一起来了。Ben带了一大束白玫瑰并一个挺漂亮的玻璃彩花瓶。陈带了一盒巧克力来。
Ben坐到我床边问着我一天的感受，并说着在办公室几个男士的趣事。陈把我屋里打量了一番后，在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看上去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我让Ben先回去了。
你也在看《古文观止》？陈问，并拿着卷一过来坐到我床边。我翻了个身侧躺着看了看她手中的线装书笑了笑，算是回应。这本书是薛拿来的那套书中的第一册。
Ben对你真不错，羡慕。她说，笑意满眼地看着我。
我们是好朋友。我冲她笑笑说。
那薛呢？她很直接地问。
他是我boss，就象一样。我说，猜测着她想说什么，但猜不到。
只是boss那么简单？她故作逗趣似地追问。
坦白说，或许比boss要多一些，有时候就象朋友一样。我诚恳地说。
薛妈妈前阵在医院住了两周多，因为他离婚，也因为他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孩。她说，看着我，又看了看手中的书。
我听说了一点。我勉强地笑笑说。但我不清楚她说的薛喜欢上另一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薛妈妈又给他物色了一个女孩，很漂亮。我来前薛妈妈给我看过那女孩的照片。她的微笑渐渐淡了些。
你不是一直喜欢薛吗？你干嘛不追呢？我直接地问。尽管我们没有那么熟悉，但看着她这样，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多问几句。
除了工作他几乎不在乎我是否存在。她失落地说。
那我能帮你什么吗？我问。其实我心里也打鼓，我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薛也不听我的呀。
这样的事，除了他，谁也帮不了。她郁郁地说。
你应该直接和他说了，让他知道你的感情。我说。
明知他不会接受，说出来只能把他从我身边推开，到时候恐怕连上下级也做不了了。她低落着情绪说。
那你就看看别处，也许其它地方的风景比这边更好，你看李梅现在多幸福。我竭力找话说。
当你习惯了这边的风景，其它的就只能是陪衬了。她苦笑了一下，看看我说。
你那么漂亮，身边必然有很多好男生。我真心地说。
走不进心里的人再多也只不过是喧闹罢了。她翻了翻手中的书说。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不你晚上就留在我这儿，咱们聊聊天。我建议说。
你还病着，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她似乎回过了神儿来，客气地说。
其实也没事，我感觉好多了。我说。
这套书是薛送给你的吧？她不经意地看看我，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的？我有点意外地问。
这是他一直很珍爱的一套书，是Sabrina送给他的。她说，并把书递到我面前。扉页靠近书脊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S”。
我是从卷四看起的，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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