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十章 3 醉美葡萄园

　　周二早上八点整，Ben就到我们办公室来，给我们每人送了一束花儿。

　　Ben，有什么高兴的事分享一下。Sine被他的花儿逗开心了，说道。

　　我想美丽的女士们了。Ben笑着看看她们两个，转头看着我说。

　　Mary也很想你。Linda见他看着我，就开着玩笑说。

　　真的吗惊喜地看看Linda，把目光转到我脸上。

　　Linda想你了，不是我。我红着脸微笑着争辩说。

　　Amanda经过门口，停了下来。我走过去把花儿放到她手上，说这是Ben送给你的，就跑出去了。

　　真的是送给我的吗Ben？我听到。

　　午餐的时候Ben坐到我旁边，听着Tom和我说着车间的事儿，时不时地插上一句。

　　我朋友下月十号到，我们到时直接去你的葡萄园好吗？Tom匆匆走后，我问Ben。

　　好的，我来安排。他明亮地说。

　　她们说的你想我了是真的吗？他又低声地问道。

　　生产部的in辞职了你知道吗？我转了话题问他。

　　知道，那个还是我推荐给他的。他平静地说。

　　啊？我有点意外了。

　　那你很了解他吧？我又问。

　　有点，但不多，不过我知道他可以胜任这个工作。他肯定地说。

　　你知道他为什么想换工作环境吗？我问他。

　　他刚离婚不久，有点伤感原来的居住地吧。他猜测着说。

　　看来你还挺关心这个公司的事儿呢。我夸着他。

　　当然，你在这儿，我就想看看能做点什么把它弄好，让你安心地在这儿工作。他看着我说。

　　嘿嘿，我又给你画了一幅画儿。我笑咪咪地说。

　　真的，下班了我去看看。他用迷离的双眼看着我，轻声地说。

　　的二试安排在今天下午，仍在大会议室，除了我们几个外，薛和Ben也会参加。早到了几分钟，所以除了薛我们都到了会议室，想着提前开始也行。但薛过了约定时间仍没见人。Amanda看看我，我不得不出去找他。人不在办公室，手机在办公室放着。

　　Tom，见薛了吗？我试着打电话给Tom。

　　他在车间呢现在。他说。

　　大会议室现在有个面试，就等他一个人呢。我说。我拿着他的手机站在离会议室不远的地方等他。

　　周一晚上他落泪的情形又浮现在我眼前。当我感味着他的泪水，轻轻推开他走出门时，我的心里其实非常痛苦。我不想打扰他的生活，可这咸咸的泪水不仅滴打在我的唇上，更敲打在我的心上。而我，尽管被他的话感动着，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警察局的人来了，在车间里。他匆匆过来时，对我简单地说着。

　　以后去哪儿记得拿着电话，这样大家都容易找到你。我轻轻地说着，并把手机递给他。他轻柔地握了一下我的手，走在前面进了门。

　　会议室里，我坐在Ben旁边，薛在Ben的旁边。Amanda他们在薛的另一边坐着。落座后薛就开始问各种问题，并没有按本公司常规的方法走，但气氛比较放松，进展不错。快结束时Ben转头在我耳边说你不是有问题吗。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这场合，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呀，这个Ben实在是胡闹。

　　Mary有问题请问吧。薛注意到了Ben的动作，看着我说。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转到了我这里，让我紧张得脸更烫了。我感觉Amanda有点不悦地在瞪我。

　　上次你说你想换换环境，能说说是什么原因吗？我有点不流利地问。

　　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微笑着看看我们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Ben马上接着说。

　　因为性格的原因，我离婚了，所以想离开那个生活和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换换环境。保持着微笑说。

　　谢谢。Ben平静地看了看。

　　面试一结束我就被　　Amanda招进了办公室。她不仅有点恼火我的多事，更恼火Ben明显地站在我一边。我解释了半天才让她的火气消了下去，并警告我下不为例。

　　我前脚出了Amanda的办公室，就接到薛的电话让我过去。

　　你和Ben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有点不悦地问。

　　我就是有问题，之前和Ben说过一句，他就记住了。我耐心地解释说。

　　以后要注意处理好和他的关系。他板着脸说。

　　我们就是同事，我也知道我是谁。我丢下这些话就出去了。他这是在无理取闹。

　　隔天挑了个Amanda高兴的时候，我进去请了十二天的假。她批准后问我打算去哪儿玩儿。我说我朋友在南法有个葡萄园我们去那儿晒晒太阳，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两瓶好酒。她高兴地说你不用去薛那儿请示了我会去说的。

　　高明明他们在哥本哈根落地后，我们就直接坐了Ben安排的他朋友的私人飞机去了葡萄园。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恍惚之间我都忘了这是在哪儿了。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啊。拉开窗帘，碧绿低矮的葡萄架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着青翠的光。　

　　月儿，你起来了吗？高明明边敲门边叫着我。

　　姐姐睡的可好？打开门，我一下子搂住她的脖子问道。她比我大一个月，但经常不愿意让我这样叫，说这样把她都叫老了。

　　睡得很好。这里真安静，空气也非常好。你睡得肯定也不错。我们都起来两个多小时了呢。她搂着我的腰，笑容就象上学时候那样甜美，和昨晚她见到我就两眼泪汪汪的样子判若两人。我喜欢她笑着的样子，她高兴我就开心。

　　睡到自然醒真好啊，谢谢你们没叫我。我说。

　　是Ben不让叫的。哎，咱们去看看外面的葡萄园。她好奇地说。

　　好，走吧。我光着脚穿着睡衣跑在前面，头发在身后飘着。跑出门，正看到Ben和李健吾从葡萄园那边往回走来。我回头拉着高明明的手就往路的另一边跑去。阳光里有一种淡淡的葡萄香味，混合着土的暖味儿，我感觉有点象高明明母亲的味道。

　　在后面叫着。我们两个同时回过头，看到他正在拍照。于是我又跑回去，让他不要拍，我还没有梳洗打扮呢。

　　你什么时候都是美丽的。他说。李健吾在旁边笑着走开了。

　　你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我对他说，转身告诉高明明我回去换了衣服就下来。李健吾拉着高明明往葡萄园里走去。

　　你生气了吗？Ben在后面跟着我问。

　　我跑回房间换衣服，没理他。等我出来，他端了一盘吃的在门口等着我。

　　先吃点东西吧，吃完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品酒。他笑着说。

　　我吃了一片面包，就急着要他带我们去。李健吾爱喝红酒，他高兴了那高明明就高兴，我也就跟着开心了。

　　开车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另一个大的葡萄园。这里的大古堡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周围是高高低低的大片葡萄园。

　　这是我一朋友的地方，他们的红酒白酒都非常好。Ben对我们说。

　　一个穿戴考究的五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门口，把我们引到了酒窖里。这个酒窖足有近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的大木桶，散发着一股特有的木头混合着其它说不出什么味儿的味道。Ben说他家的酒窖比这个小多了。李健吾被那一排排的木酒桶惊住了，嘴咧的好大。一侧靠墙的地方，木质的酒架上摆放着积满灰尘的瓶装红酒。

　　这么脏啊。我小声地问着李健吾。

　　越脏越有年头儿。他用平时的声调说，假装镇定地跟着Ben。

　　来到一个长方形的高桌前，我们站住了。桌上放着各种大小不同的酒杯和未开启的几瓶红酒。品酒的时候我和高明明只轻轻地呷着，也尝不出个所以然来。李健吾倒是边喝边点头夸赞着，用生硬的英语和主人及Ben交流着品尝的心得体会，看上去煞有介事。

　　回程时，主人送了四瓶酒给我们，惹得李健吾不停地说谢谢，并告诉我们说这都是有年头儿的酒啊。

　　远远地看去，Ben的这个园子面积还是挺大的。我们昨天住的这房子是一个三层的小城堡，外部看上去维护得很好，看不出破旧的样子，内部陈设却非常古朴有历史感。他说他搬过来的时候就没有动过内部的结构。房屋正门前面就是早上我看到的大片葡萄园，左右两边也是葡萄田，后面是一个精心整饬过的大花园，有两千平那么大，远处连接着花园的也是一片葡萄园。他的酒窖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存放着很多架瓶装的红酒，看上去布满积尘。李健吾看完伸了伸舌头，说都很有年头儿了。

　　我也想拥有这样一个地方。高明明站在葡萄园旁羡慕地说，她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那我就不奢求了，姐姐有了自然我也就有了。我开心地说。

　　李健吾，我想住在这儿。高明明严肃地对李健吾说。

　　咱不是正住在这儿的嘛。他笑着看她。我俩被他逗得大笑起来。

　　这里是我的e，欢迎你们随时来玩。Ben听了我的翻译，很真诚地和他们说。

　　每天黄昏，我都牵着高明明在葡萄架间散步。我们说着往事，回忆着和她妈妈一起去采野菜摘桃子买西瓜的情形，一会儿流着泪，一会儿又嘻嘻哈哈地笑着。夜来了，我们坐在花园一角，品着酒，聊着天。静寂的空气中总有种淡淡的气味萦绕不散，有点酸，也涵着些青草味儿。天幕上明亮的星星伴着悠悠的月光。葡萄园里，浅浅的白色烟霭涌动着。

　　夜深了，李健吾很体贴地带着高明明回屋，两个几乎融在一起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散发着温暖的爱意。

　　Ben总是陪着我静静地坐在花丛边，望着远处的葡萄园。我向他讲述着初夏的夜晚外公陪着外婆和我在杏树下的温馨。天阶夜色今犹在，只是人已远。我仰望着星光，不想入眠。

　　这样温馨的时光里，我们醉着酒，不话桑麻而话着葡萄与美酒。温暖的阳光里我们流连在山谷里的葡萄园，大西洋岸边的细软沙滩。高明明每日的灿烂笑颜就是我最美最奢侈的陈年葡萄酒。

　　Ben的家里有一个挺大的书房，收藏着各种文字的书籍。面对着它们，我喟叹着自己可怜的语言能力。Ben笑着说很多文字他也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收藏它们干吗？我和高明明几乎同时问他这个问题。

　　只是爱好。Ben天真地笑着。

　　一天晚饭后我们坐在书房，Ben和李健吾坐在我们旁边不远处交谈着关于书的话题，听上去李健吾挺博学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一点。英语也比一开始那几天顺溜多了。

　　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高明明紧挨着我低声说。

　　什么小秘密？我好奇地眨着眼睛问。

　　他的眼神很象以前那个人的眼神。她伏在我耳边说。

　　怎么会。我躲避着她的目光说。

　　我也观察了，他对你比李健吾对我还好。高明明低声说。

　　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静静地说。

　　月儿，有些事，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吧。他不在了，你生活的好才是对他最好的思念。她拉着我的手说，头靠着我的肩膀。

　　我望向窗外，夜色里，葡萄园间萦绕着淡淡的白雾。

　　我想出去走走。我说。

　　我陪你。她说，看着我眼中的雾水。

　　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我轻轻地对她说。

　　那远远的白雾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追赶不上。我轻轻地用手抚着葡萄叶子，望着天上银盘似的月亮。

　　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

　　我想追那白雾，却怎么也追不上。我说。

　　你已经在它的怀抱里了。他温柔地说。

　　月色很美，可惜不能在这样的月下画画。我看着他，笑笑。

　　生活是用来enjoy的，不用总是那么行色匆匆。他说。

　　我很想每时每刻都停留在这月色里。我说，慢慢地移动着脚步。

　　你可以的，如果你愿意。他跟着我的脚步，轻轻地走在我身边。

　　我的生活没有你的那么轻松自在。我说，看了看他。

　　而我却很羡慕你的沉静优雅。他说。

　　你有过爱一个人欲罢不能的感觉吗？我望着月亮说。

　　有，正在其中。他站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不是你要寻找的人。我低声说着，却被他的眼神吸引着，不想挪开。

　　。他深切地追逐着我的目光，双手抚摸着我的面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

　　我望着他闪烁的目光，流连在这沉醉的月色里，耳边隐约响起一些声音，软柳轻扬，夏虫浅唱。

　　May　I？他低柔地呢喃着。

　　……　

　　我微微地迎着他灼热的唇。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月色，泛着酒红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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