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陈、陈、陈……陈墨子是女的？！”
“对啊。”
“他、他、他怎么能是女的？！”
“……兄弟，人家本来就是女的啊……”
“……”
“不是，兄弟，你别这样啊！怎么了呀这是，你这样哥心里瘆得慌……”
“我本来以为……”
郑成本来以为的是什么，他是再也没办法说清楚了。说什么呢？说他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打飞机还看着人家的脸红爽得喷出来了？说他把一个女孩子吓得傻在当场安静走开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倒打一耙地耍流氓让人家跟自己学着点？
他这么炫酷，怎么不螺旋上天然后化作一朵最璀璨的烟花呢。
郑成的心情糟糕透了，再顾不上班里的男生怎么看他，义无反顾地彻底软了。
开始的几个礼拜，羞耻难堪外加荒谬的感觉乱七八糟地挤占了全部心神，忙得他鸵鸟般地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里，周日的观影会也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粗粗过了一个月，等他终于收拾好了心情，在一个气氛正好的周末晚上久违地重新抚摸起自家小兄弟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一个更加糟糕的事情：自从上次那惊天一软之后，他好像，硬不起来了。
郑成的心里清脆而响亮地咯噔了一声。
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子，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硬不起来了，他会怎么办？
郑成的表现不可谓不优秀，他先是无师自通地对自己进行了心理疏导，“郑成没关系的，只是这一次，你只是太累了，不要在意”，接着便抓紧一切机会用各种方式试图唤醒体内沉睡的猛兽。他甚至厚着脸皮梗着脖子问肥皂借了两张片子，冒着被父母发现后胖揍好几顿的风险在家里电脑上放了一遍又一遍。
很可惜，统统没有用。
有一次，他几乎快要成功了。正在发育的少年，体内的荷尔蒙横冲直撞地几乎要溢出来，而他怎么说也是旷了一个多月。只是他刚刚半闭着眼睛准备快马加鞭的时候，工具间里那一幕陡然像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最后化作“陈墨子是女的”这几个大字，稳如泰山地压在了他的心口。
于是他一秒都没耽搁地又软了。
要是搁在武侠小说里，郑成严重怀疑这是陈墨子给自己下了一种不为人知的剧毒，硬生生地把他化学阉割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保管要一跃而起，随便操起个大刀啊长剑啊，把那毒妇给挑了去。可惜现在，他只能两腿一蹬，眉目间的生无可恋和身下的死气沉沉如出一辙。
完了。郑成想。
郑成把自己折腾得鸡飞狗跳的这些天，肥皂也没闲着。眼瞅着期中考试也过了，严老师对陈墨子的满意和对肥皂的嫌弃与日俱增，肥皂对陈墨子的抵触自然跟着水涨船高。他施展了浑身的手段终于和十班几个臭味相投的男生打成了一片，然后顺势说出了内心深处的小秘密。
“咳……你们班那个陈墨子，好像成绩很不错啊……”
“嘿嘿嘿，哥们你看上她了？”
“哪能啊，就我们班大太……嗯，严老师不是也教你们班数学嘛？那个灭绝师太整天在我们班夸她，我就好奇好奇。”
“最好不是。她……”
被套话的男生慢悠悠地住了口，他和十班其他几个男生彼此对视了几眼，脸上挂起暧昧又古怪的笑容。肥皂的心马上变成了一条不太宽阔的河流，上面转瞬间游过好几队野鸭子，一边呱呱乱叫吵得他心烦，一边又拼命踩水惹得他平添许多涟漪，简直是心痒难耐。
“诶，你别不说了呀。她怎么了？”
“我可不好意思说，你就别问了，反正不是看上她就好。”
肥皂快气死了，他恨不得扒开胸口，真的从里面掏出个把鸭子来，瞅准了狠狠扔到对面人可恶的脸上。
可到底是花了大价钱才交来的朋友，再说现在不说不代表以后不说，不过证明几个人的感情还不够深罢了。而且至少他算是肯定了陈墨子果然不是白璧无瑕，也不能说是毫无收获。肥皂同样无师自通地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心理疏导，勉强扭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下午打球别忘了哦，打完了哥请你们喝可乐。”
伺候完几个赔钱货打了球喝了可乐，又在他们的起哄下从饭堂小炒的窗口打了两个大荤，这漫长的一天才算结束。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肥皂身心俱疲地回到寝室，把沉重的肉身往床上一丢，心里连着骂了好几声“孙子”。他也品出点味儿了，十班那几个男生估计早看出来他动机不纯，这来来回回有一搭没一搭地消遣他玩呢。
谁说校园没有社会复杂，看着傻乎乎的小孩子们其实个个门儿清，倒贴上来的朋友那必须不是真朋友嘛。
肥皂躺着躺着，突然一个激灵，费力把钱包从校服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打开心下便是一沉。槽，那几个孙子果真害人不浅，讲话吞吞吐吐花钱反倒大刀阔斧，这个月还有一个礼拜呢，他的生活费已经彻底见底了。
何以解忧，唯有借钱。
然而借钱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高中不比大学，高中生尤其是高中男生，每个月手里但凡能存得住五毛钱的余钱，那都不好意思叫自己一个合格的高中男生。这段时间肥皂见天忙着往十班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又张口闭口地埋汰陈墨子，几个好朋友早被他念咒似地念烦了。现在一听说要借钱，更是齐心协力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肥皂难得体会了一把墙倒众人推的感觉，内心戏沧桑得要命。他贴着墙蹲在教室后门，嘴里叼了根从教室窗台硬扯下来的绿萝叶子，活脱脱上门讨债的黄世仁，男同学女同学见了他忙不迭地绕道。
正沧桑着呢，打楼梯口失魂落魄地走上来一个人，肥皂眼神一亮，郑成！
“成娘娘！来上晚自习啊？”
郑成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他不是有意如此嘲讽的，只是充分认识到自己在生理上已然是个太监无误之后，他的心理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肥皂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反而一个起身亲亲热热地扑了上去：“咱们兄弟俩好久没亲热亲热了，最近都忙啥呢？”
郑成心里一痛，实在忍不住又哼了一声。还能忙啥，忙着证明还是一条好汉呗。
郑成帮他在二太太面前说了好话，肥皂是真心实意想把他拉进朋友圈的。奈何一次短暂的交集之后，郑成忙着逃离人群独自震惊，他则忙着套话差点连自己的场子都丢了。两边作用下，郑成是完美地和班里的男生越相处感情越寡淡了。
肥皂暗骂自己做事情不地道，此刻想弥补也是为时已晚，只好厚颜无耻地扯出另外一个话题：“咳……能借我点钱不？兄弟……最近手头有点紧。下个月，不，这个月月底，我爸一给我发钱，我马上还给你！”
郑成沉默了一会儿，肥皂心里一凉，小心翼翼觑了觑他的脸色：“就一百……呃……五十也成……实在不行……”
他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二十，十块，五块都行！”
郑成倒不是要拒绝，他这个小少年最近心理负担严重超标，拖累得脑子都不太会思考了。他刚刚看着是发呆其实是在想钱包有没有带在身上，绞尽脑汁搞明白了之后伸手拿了钱包，随便抽了几张看也不看地一把塞给了肥皂。
“拿着吧，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不还也没关系。郑成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废人一条，钱……也无用。
肥皂惊呆了。
原来，原来成娘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内心里竟然是这么珍视他们两个之间的友情的嘛！不行了，他肥皂快他娘的被感动死了！
望着郑成转身离去孤单到刺眼的背影，肥皂握紧了拳头，和拳头里的三百二十二块五毛钱。
君不负我，我必不负君！
既然下定决心要做成娘娘最好的哥们了，肥皂一改往日后宫三千雨露均沾的浪荡样子，而是忠心耿耿自说自话地开始守在郑成旁边了。郑成去厕所，他必须得出现在隔壁的小便池；郑成去食堂，他必须得出现在队伍的后一位；郑成去睡觉，他必须得出现在对面的床铺上。
呃，当然，他本来就睡在郑成的对面。
随着一天天的相处，肥皂越发坚信成娘娘对自己情深义重了。他知道成娘娘肯定是害羞才没有宣之于口，但敏锐如他，怎么会发现不了。每次他向成娘娘倾诉烦恼，说到陈墨子那个讨厌的娘们，他都会听得全神贯注，一字不漏。有时候为了让他能把心中的愤懑抒发干净，成娘娘甚至会要求他再重复几遍。
想到之前几个所谓的好朋友，他刚说了“陈墨子”这三个字，他们就一脸的不耐烦。肥皂在黑暗的寝室里翻了个身，觉得自己糊涂了十几年，今天才弄清楚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朋友”。
因此当肥皂无意中看到一幅让他瞠目结舌的场景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路狂奔回寝室，踹开门迫不及地地告诉了郑成。
“成娘娘！你猜我他娘地看到了啥！我看见陈墨子和一个女的在接吻！”
(https://www.23hh.com/book/129/129435/6630570.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