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淼淼筷子上的肉“啪——”地掉到盘子里。
阿霖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么句爆炸性的话，淼淼一边觉得阿霖总算是开窍了，一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担忧：“你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应该不会也是这个态度吧？”
“她啊……”陈霖笑，语气却有些发愁的样子，“慢慢来吧。”
淼淼脑子转了转，又看了眼那边的丸子头，压低声音问他：“是那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吗？我听你和她好像挺熟的样子，会是我未来的弟媳妇吗？”
其实她也就随便问问，她觉得看两人的样子也不像，只是没想到阿霖的回答直接让她又一次头脑爆炸。
“姐，你这个当姐的也太不称职了。她倒是确实有可能成为你的弟媳妇，只不过，不是我这个弟弟。”
“……李呈宇？！”
陈霖看着她不说话。
淼淼目瞪口呆。
回去的路上淼淼有些精神不佳。她有种自己家种的白菜被别人抱走的感觉，还是两棵。
她想到李呈宇那个张牙舞爪的家伙迟早会变成别的女生怀里宜室宜家的男主人，唏嘘不已。还有阿霖，她佯装小憩，靠在车座后背上，眯着眼看他。
他在专心开车，手指纤长好看，指甲剪得很干净，衬衫的袖子往上卷了一些，露出肌肉线条好看的小臂。
再往上，是俊秀好看的脸庞。他的皮肤有些过于白皙，却因为硬朗的轮廓和英气的眉毛，并不显得纤弱，右边脸颊一个浅浅的窝，只是比起小时候变得更加得不明显，不笑的时候几乎看不出来，额头的碎发淋湿了，有几小捋垂下来。
淼淼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帮他理一理，却克制住了。
他身上那些记忆里大男孩的印记正在慢慢褪去，日渐变得成熟起来，他坐在她身边，看上去却让人觉得遥远。他们之间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一向有些迟钝的淼淼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不是因为她，而是他主动做出的对两人关系变化的引导。
毕竟他和李呈宇不一样，说到底，自己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变成成年人以后，保持适当的距离是有必要的。
淼淼把视线转向窗外，看着这个自己即将孤身打拼的陌生城市，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
三个人又聚了两天，淼淼趁着这点空闲提前熟悉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大四的时候出去实习过，倒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和新室友白倾也变得熟悉了一些，淼淼觉得白倾这人面上冷，其实不难相处。
淼淼短短的几天就发现了，白倾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她参观过白倾的房间，发现她似乎很喜欢画画，床边支着画架，房内的壁纸上也有她自己的创作，底色是深蓝，画着黑红色调的抽象图案，色彩浓郁，和她本人的清冷倒是很有反差。虽然这间屋子是属于郑氏公司的，但她仍然花了许多心思来布置装扮，穿着打扮也大方得体，如果让淼淼用两个词来形容白倾，那就是精致和优雅。
淼淼正式开始工作的前一天，陈霖和李呈宇开车回去了。李呈宇拉着她唠唠叨叨了好半天，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又给她推送了许多“女生一个人在外要如何提高安全意识，保护自身安全”之类的文章；陈霖则留给她一个小盒子，淼淼送完两个人以后，回到房间打开，里面是一些常用的非处方药品，感冒药，止痛片，消炎药，喉片——淼淼很容易上火，创可贴，和医用碘酒之类的，淼淼不禁深刻反省自己这个姐姐当得是不是不太称职，在他们眼里整个就是个生活自理能力不及格的小孩子。
淼淼这几天吃的有些燥热，又有点上火，就买了些梨回来吃，顺便带了些零食放在冰箱里，告诉白倾冰箱里的东西可以随便吃，白倾应了一声好，第二天淼淼发现冰箱里多了一盒新鲜的樱桃，顿时觉得很亲切，也就更加乐此不疲地往冰箱里堆这堆那，白倾从来不说什么，只是也常有往来，两个女孩子之间生疏的距离感似乎被这小小的冰箱拉近了不少。
刚开始的工作有点手忙脚乱，不过渐渐地熟悉了也开始得心应手，淼淼觉得不适应的地方只是有些想家，不过和林妈视频的时候都尽量表现得乐呵呵的，怕他们担心，倒是林爸悄悄告诉她，林妈这阵子晚上老是睡不着，患得患失的，看着淼淼挺开朗的，一会儿放心了许多，一会儿又叹气说闺女大了，一点都不念家……淼淼听得哭笑不得。
家里那边还算是风平浪静，公司这边却溅起了一些水花。淼淼上班的时候就听说，公司似乎要来一位新的设计总监了，原来的总监不久前出去自立门户，新来的这位履历很好看，是在国外首屈一指的设计大学毕业的，还没毕业就有不少优秀的作品，毕业已经有两年，在郑氏的分公司担任要职。
听说新总监姓郑，公司里的同事们都在猜测是郑氏集团的子弟，这是在下面磨练了两年，要回总公司大展拳脚了，总监的位子怕也是内定的，这么看来，之前那位总监的离职是否只是一个巧合，倒是不好说了。
公司筹划着要举办一场欢迎酒会，虽然是行政部门直接负责的工作，但是毕竟是设计部的直属新上司，淼淼的办公室主任费了老多心思筹划，一会儿让大家集思广益，有没有什么有新意的点子能让新总监加深印象，一会儿让大家下班后去行政部看看那边需不需要帮忙，其实哪能啊……行政部那边是做惯了这些事的，一应流程都是定的，不嫌他们添乱就不错了。
淼淼一边感叹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心想那位新来的总监该不会是个纨绔子弟吧？一边乐呵呵地跟在办公室主任后面瞎忙活。
她倒不是想给新总监留下什么印象，只是喜欢凑热闹，加上一个人实在有点寂寞，难得碰上个集体活动，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倒是其他人对此事兴致缺缺，反而凸显得她很有精神的样子，就连办公室主任都在内部会议上提了一句，呼吁大家在工作之余要对生活抱有足够的正能量，还用了“就像一个明亮的小灯泡一样感染着我们”来形容淼淼的活跃，淼淼听得很尴尬。
整个设计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除了办公室主任，就只有白倾和淼淼两个女孩子，大家对两个女孩子还是很友好的，只是从此以后常常引用主任的金句调侃淼淼，叫她“小灯泡”……
设计二部的办公室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大波浪卷发美人Rose，工作能力极强，作品在业内以独树一帜而闻名。只是和淼淼想象中的女强人很不一样，Rose话很多而且表达能力堪忧，“明亮的小灯泡”、“可爱得像是颤巍巍的小金桔”、“美得像刚端出来的雪花牛肉片”，诸如此类的金句在她嘴里层出不穷。
接触的时间长了，淼淼还发现她非常热爱八卦，相比于Rose的领导身份，淼淼觉得她更像是个喜欢碎碎念的小女生。淼淼每次叫她的名字，脑子里就会浮现出泰坦尼克号美丽可爱的女主角站在甲板上吹风的画面，然后看着面前这个妆容精致、性感妖娆的女人没完没了地絮絮叨叨，实在是有些分裂。
6月底，郑氏的新总监终于到任。
这天晚上白倾下班后有事出去了一趟，特意说明自己会晚点到，淼淼跟着Rose向新总监敬了一杯酒，然后设计二部的人就再也捞不着和总监说话的机会了。
其他各个部门的人轮着上前，把新总监团团围住，Rose只好带着淼淼在一旁的沙发上端着酒杯唠嗑。淼淼留心着场子里出现的领导们，努力地分辨和记人脸，同时听着Rose间或冒出来的几句对新总监外貌的点评。
“你别说，新总监长得还真不赖，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这身段，又高又挺拔，像棵小白杨树。”
“哎呀！你瞧他笑的，就像那个……那个……‘交际花’似的，多撩人呀！”
淼淼：“……”
她对Rose的修辞水平感到绝望。
白倾进来的时候，场间正热闹着，新总监身边围着的人越发多了，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连一片衣角也看不见。
淼淼终于从Rose的碎碎念里脱离，拉着白倾低声夸新总监长得多好看，气质多好云云。
白倾静静听着，偶尔微笑点头。
淼淼见她身上连衣服都没有换，还是上班时穿的，眉宇间隐是憔悴，似乎遇到了什么烦恼，只是她不说，淼淼也不好多问，想她可能没吃晚饭，就到宴台上捡了些吃的，端到她们这一角的小几上，几个女孩边吃边聊间，忽然听见场间爆发出强烈的起哄声和笑声。
她扭头去看，正是众星捧月的新总监那边的动静，新总监背对着这边，淼淼只隐约看他似乎笑着说了什么，又举了举酒杯。
原来人资部的主任带着刚毕业的女同事在向新总监敬酒，女孩脸皮薄，在总监面前害羞脸红，不知是谁调笑了几句，偏偏新总监全然不回避，还打蛇随棍上，轻笑着调侃，似乎对女孩很有几分意思，惹得周围那群老油条纷纷起哄。
淼淼皱皱眉，对这新总监升起几分排斥感，暗自撇嘴想：“果然是个浪荡惯了的纨绔子弟。”
那边人资部的主任站在女孩边上，笑得温婉矜持，视线淡淡地扫过淼淼一桌，透出不加掩饰的不屑。
Rose把手里的杯子“啪”地一声重重放在桌上，里头的红酒都险些溅出来，她和人资部的主任一向不对付，最讨厌的就是对方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人资部在各项流程上也没少为难过设计二部，她本来脾气也不太好，这下被气得不轻，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左右看了看，视线从穿着牛仔裤帆布鞋、一脸懵懂的淼淼脸上扫过去，又在穿着衬衫和西裙、一脸疲惫的白倾脸上停了停，两个外貌资本出众的女孩子，偏没有一个穿得合适这个场合的。她本来也不喜欢这些作为，自然也不记得招呼两个女孩子打扮的隆重些，现下她自己倒是三个人里唯一一个穿了礼服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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