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剑客传（十一）

　　无殇道：“不是不想管，只是咱们已经答应了饮恨刀，总不能言而无信。”

　　白休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我有办法！”

　　无殇道：“什么办法？”

　　白休言道：“你虽然答应了不插手饮恨刀和碧落山庄的事情，我可没有答应过。”

　　“你想都别想，”无殇一口否决：“你是饮恨刀的对手吗？”

　　白休言眨巴着眼道：“你可以帮我呀！这样一来，你插手的就是我和饮恨刀之间的事情，而不是饮恨刀和碧落山庄之间的事情了。”

　　无殇道：“这……是不是太无赖了点？”

　　白休言双手叉腰道：“救人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再说了，是他饮恨刀使诈在先，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无殇看着白休言，白休言也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良久，无殇一声长叹，说道：“好吧，大不了豁出去这张老脸。”

　　白休言笑逐颜开，一把搂住无殇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谢谢你。”

　　后来，不出所料，二人自然是拿下了饮恨刀。而之后发生的事，颇有些峰回路转，只因饮恨刀一番话，引得一段陈年旧事浮出水面，众人皆唏嘘不已，却只能叹惜世事无常。这一段故事的收场，或许不算太好，但总算不至于太坏。至于饮恨刀与碧落山庄之间的恩恩怨怨，那已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其曲折离奇、爱恨交织之处，未曾逊色于这个故事。话说回来，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故事，此处既然已经有了无情剑，就不必再讲饮恨刀。

　　却说寞阳羽同白休言下山去了，一路山花烂漫，春草漫山遍野，走着走着，白休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无殇不由得皱眉，道：“怎么连阿言都学会叹气了。”

　　白休言道：“我从前以为，人生无常四字，不过是说书人的戏言罢了，如今亲眼目睹，不知怎的，心里竟闷闷的。”

　　“阿言，”寞阳羽道：“那天我逼你和饮恨刀交手，你生不生我的气？”

　　白休言沉默了片刻，道：“其实我最讨厌别人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了，但我不生你的气，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没有办法生你的气。”

　　寞阳羽柔声道：“你怎么会喜欢一个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的人呢？”

　　白休言仰头看他，微笑着道：“因为那个人——是你啊。”

　　寞阳羽抬起手，轻轻地抚过她的鬓角发稍，缓缓道：“对付一个饮恨刀，于我而言并不算难事，但是让你去跟他交手，我在旁边看着，心都吊在了嗓子眼里，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担心我哪一天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能保护好自己。”

　　白休言愣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她垂下了头，慢慢地，她整个人沉到了地上，瑟瑟地缩成了一团。

　　“阿言，阿言”无殇俯下身，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

　　白休言缩进他怀里，紧紧拽住他的衣襟，固执地说着：“我不要……”

　　他感觉到她浑身都在轻微地发抖，柔声安慰道：“到底怎么了？”

　　白休言缓缓望向他，哽咽道：“虽然我爱吃鼎香楼，但是我也可以不吃鼎香楼；瑞蚨记的料子很软，但粗布衣服一样可以抵御风寒；家里固然是锦衣玉食，但是我们在山上打猎采药，照样可以衣食无忧。我不要你离开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忍受，除了你离我而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除了你。”

　　无殇替她拭去眼角泪痕，轻声道：“怎么这么傻呢，我说的是如果……”

　　“我害怕，”白休言攀住他的脖颈，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细语道：“我害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仅仅是这个念头就让我害怕。”

　　“不会，”无殇抱紧她道：“再没有人会逼着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永远。”

　　白休言抬起头，痴痴地望着他道：“我想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美丽的谎言了。”

　　“那不是谎言，”他慢慢地挨近，他的嘴唇覆上了她的嘴唇，他在她耳畔低语道：“以此为证。”

　　白休言看见两只黄蝶纠纠缠缠飞过湛蓝的天空，她闻到风里吹来春草和泥土的芳香，她感觉到澄澈的阳光淌过肌肤，她跌进了一片温柔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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