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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萍水故人


  话分两头,虽然天已经明了,夜已经尽了,昨夜风雨处还有一些故事不为人知,也须得讲给你听。

  呼~

  呼~

  呼~

  分属于三个人的呼吸声轻微却清晰。她知道白休言的脚步在逼近,虽然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她猜想:白休言正四下查看,但是她不知道我在哪里。先发制人是更好的选择,用游壁功夫隐于密室顶的阮绫台,默算出此刻白休言的方位恰在自己下方,头顶空门暴露无遗!阮绫台手中峨眉刺一抖,借着坠落之势刺去,她知道白休言会瞬息即察,可这一刺的速度谁也避不开。她这样想的时候,却发现手中的峨眉针刺空了!一股很轻的力道搭上她的手,轻得就像春风绕过青梅枝,然后一股仿佛虚无的内力将她往地上一掼。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阮绫台心中恨道。白休言冷冷看向她,一瞥之间,见她颈际露出一段红线,红线串着一只银质双鱼耳坠。白休言微讶道:“是她。”阮绫台见机一咬牙翻身跃起,踢倒书架阻拦追击,逃离密室。

  阮绫台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所以她依旧回到了房间。一觉醒来的时候是深夜,她不打算再睡。这间屋子越来越闷,她捣起了胭脂。小瓷杵、小碟儿碰出碎响,不经意地,有几颗散在过道,白休言回过头,用目光询问它们的来处。来处的窗漏出橘黄的柔光,她却依旧望着窗外,她头上有一盏褪色的红灯笼,浸红了窗沿未滴的水珠。过了一会儿,阮绫台出来,问道“姑娘怎么不睡?”

  白休言道“舍不得睡。”

  “怎么个舍不得睡?”阮绫台笑道,一如既往面具般的笑容。

  “睡着了,就跟死了一样。”白休言道。

  阮绫台道:“姑娘深夜到此总不会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当然不是。”白休言道。

  “姑娘请问吧。”

  “你伤得重吗?”白休言问道。

  阮绫台愣了一下,冷笑道“这一掌的滋味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白休言淡淡道:“抱歉。”

  阮绫台道:“姑娘若是不肯问,那就恕属下日后不肯答了。”

  白休言道:“我既然放过你,自然知道你受谁指示。不过白家的那些事,我不想知道罢了。”

  阮绫台笑道“如此,多谢姑娘不为难了。”

  “我还是要为难你的。”白休言突然道。

  阮绫台叹道:“哎~~你们这些做惯了主子的,总是这么不放过人。”

  白休言不理她,道:“公孙藿玉的下落?”

  “姑娘”阮绫台道:“你可只用了一只坠子跟我交换一条消息。”

  白休言道:“可你今天,欠了我一个人情。”

  阮绫台思忖片刻,道:“答案就在姑娘手上。”

  又道:“如此可是两清了?”

  白休言默然凝视着手中大红的帖子上的那行小字:八月初七,丙申日,白露;孔雀岩,长河老人。道了声多谢,转身离去。

  阮绫台在身后叹了口气,问道“姑娘的毒可解了?”

  白休言摇摇头,淡淡道“此毒无解。”

  阮绫台道“姑娘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呢?”

  “怎么会不在意,”白休言道“不过既然解毒无望,不如先了了未尽之事。”

  阮绫台没说什么,摇摇头走进了屋子,灯灭了,一片漆黑。

  白休言想起来,其实很久以前,在白家,她就听说过阮绫台这个人了。那时白沙——白曈昽的长子说,这个人看似温顺其实骨子里很不安分,总有一天她会生出“和主人平起平坐或者获得自由”这样愚蠢的想法。我会帮她,白休言那时听到后心想。

  白休言看着窗外,雨渐渐小了,天渐渐亮了。

  日出之后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苏镯在东街买了包子,用荷叶包好带回客栈。看着白淇夹起一个,在碟子里饱蘸浓醋,然后面不改色地细细咀嚼,苏镯感觉自己腮帮子酸得一阵疼,叹了一口气道“我总算发现你们哪点像姐妹了。”

  “哪点?”白淇捶着胸口问。

  “都爱吃醋,”苏镯笑道。

  白休言恰在楼梯转角,听到这话,一时莫名其妙,站住了。却听身后轻笑“姑娘在这儿站着干嘛?”白休言知道是阮绫台,掩了过去。白休言下楼去,阮绫台也跟着下去了。白休言看到桌上镇江府的香醋,暗自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白淇道:“这种小地方的东西可还对你胃口?”不等她回答又道“一会儿吃完了,让你苏大哥送你回去。”

  苏镯正盯着阮绫台发愣,回过神来和白淇异口同声道:“什么!”

  白休言不答,只是注视着白淇,白淇看着她,半晌吐出一个字来:“哦。”白休言坐下,把手放在桌上,解释道:“八月初七已然不远,我此去孔雀岩,恐怕无暇顾及这个鬼丫头,所以有劳你这一趟了。”

  苏镯道:“承蒙白大小姐看得起,不过……”

  “苏少侠”白休言打断他:“你把我这个妹妹送回去,龙茫堡定有重谢,连着上次你我的交易也一笔结清。”

  苏镯笑着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够爽快,成!”

  此时桌边只剩下白休言和白淇两人,白淇丢下筷子,嘀咕道“好难吃,我这样是不是不对?但是真的吃不下去。”

  白休言看她一眼道“那就不要吃了。”

  白休言又坐在了窗边那张桌的下首,耳边白淇还在翻来覆去地说着差不多的话;大堂里天南海北的江湖人士在胡侃海聊;客栈老板的尸体停在后院里,几个官差例行公事来看了看;门口苏镯似乎在和阮绫台说话,他道“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又肯管这闲事了。”;一个人不声不响走进了客栈,这人身形高大挺拔,不冠不髻,披散的头发随意地一捆,宽袍大袖有几分魏晋风度,腰间佩戴一把长剑。

  门前的行人仿佛白日的游魂,对面豆腐店里传来磨盘转动单调而枯燥的声音,白休言转过头去,就在这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冲来撞去,他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我的名字?我叫寞阳羽,我小时候我娘怕我养不活所以叫了个小名无殇。”风从窗外来,穿过她的发丝,她和他站在多宝客栈的窗口,他说要画清露晨荷,她登萍渡水采了满怀的荷花,一低头露水滚湿了额头,可那幅荷露图他拖到荷花焉了也没有画。当初江湖中人都以为她和他会是一对儿,她也是这样以为……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爱上他的人,我只是其中一个,他只是,不喜欢我。那次为了救他,在桃花瘴中昏迷不醒,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红色的,他道:“大夫说你不会醒了”“我听到你在叫我,所以我就想睁眼看看你在哪里。”第一次遇到他,并没有看见他手上的图生剑,她注意到他是因为他长得很像哥哥。图生剑!她答应过师父!“你若要学我的剑,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有一天你遇到一个手持图生剑的人,要将这套剑法传给他。”她跟着他走,跟了三年,他说“我答应学你的剑法。阿言,你不能再为我耽搁下去了。”“你这是要赶我走!!!”那是她,白休言一生中最后一次哭得像个孩子。无数的画面如梦如雾,她坐在窗边桌子的下首,庄生梦蝶般一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回过头去看他,可是头脑一阵又一阵眩晕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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