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在洛阳：卢子罗
大民皇军全线压上，前锋直抵长江南岸，中原混乱一片，诸国、诸教混战。
中原军、洛阳军出去操练，胜利着一个又一个伟大的胜利。
一个星期后，卢子罗来了。
我：“校长大人，不在辽东，怎么来洛阳了？”
卢子罗：“你这巡抚府好小。当年我当中原总督，你这里只是公园。”
我：“哦，我都忘了你当过中原总督。”
卢子罗：“当年我完全可以打败朱鸿风。可惜，刘兴朝对我说，留下王爷的狗命。”
我：“刘兴朝太软弱。”
卢子罗：“我留下王爷的狗命，结果王爷留不下大明的命。”
我点点头。
卢子罗：“这样说，其实是我害了大明。”
我：“你这样说我好受多了。我以为是我害了大明。”
卢子罗：“我是主因，你是次因。我是前因，你是后因。我是主动因，你是被动因。”
我：“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名词给你解释？”
卢子罗看着我，坚定地说：“我在辽东做得很好。”
我：“恭喜。”
卢子罗：“我们更纯粹，更坚定。或许我不能在大唐建立一个天堂，我会在辽东建立天堂。”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
他想：“你看他坚定的眼神，这说明，我说服了他。”
我想：“妈的，老子本来就有坚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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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卢子罗，你信神不？”
卢子罗：“不信。没有神，没有神子，没有先知。”
我：“你信圣人不？”
卢子罗：“不信。没有圣人，也没有伟人。”
我：“你有信仰不？”
卢子罗：“当然有。”
我：“你的信仰是什么？”
他低头，想着事情。
他：“信仰的定义是理性的反义。如果这样定义的话，我要说，我没有信仰。原因在于，我信仰的乃是宇宙的真理。它永远正确，它就是存在，就是事实，你无需信仰。”
我：“我只是想问，你的具体信仰是什么。具体信仰！说出它的内容。”
他：“我会把辽东的生产总值提高到百分之……”
我：“好吧，有点太具体。我是说，你信仰的指导思想、最高目的。就好像洛阳神教，他们的最高目的是‘真神独一’，他们的具体目的是把神教立为天下唯一教派。”
卢子罗低头想了想，说：“历史一定是光明的，人类一定是前进的，问题一定是解决的，我们终究会迎来最终的胜利。”
我：“为什么？”
他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这是不言自明的真理。”
我：“信仰分为：应然、实然、本然、必然、道德、秩序、意义、目的、存在……等等等等这些玩意儿。”
他：“你也会发明名词。”
我：“没有。我只是用一亿年前别人发明的名词。但是，它们有些是对的，有些是错的，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我继续说：“我猜你的信仰是——应然。就好像鸭子煮熟飞进盘子。”
卢子罗：“事物的发展是正——反——正，是进步——退步——进步，是原因——结果，是过去——现在——未来，是……”
我：“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卢子罗：“理性、逻辑，就是世界的真理。”
我：“没有逻辑。演绎逻辑是同义重复，归纳逻辑不产生新知，正反逻辑是他妈扯淡。逻辑是伪概念，它们只是语言的迷宫。语言是凡人的幻觉。我们，只是，凡人。”
卢子罗：“那你说什么是真理。”
我：“没有真理。”
我想：“妈的，这混蛋肯定说，这句话是真理吗？”
卢子罗：“这句话是真理吗？”
我：“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卢子罗：“我驳倒了你。”
我：“对，你驳倒了我。然而你驳倒了我，不能说明你的真理是真理。你承认不？”
他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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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罗：“那么，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我没信仰。”
卢子罗：“你……”
我：“我怎么了？不按规矩出牌？”
卢子罗：“你信神不？”
我：“我不知道。”
卢子罗：“你……那你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我说过很多次，我自杀过，被别人救活了。我从不做做过的事，因此我活着。”
卢子罗：“就像行尸走肉？”
我：“比喻不是真理。”
卢子罗：“实践是证明真理的唯一方式。我会证明我的真理，就在辽东！”
我：“真理无法证明。都他妈是真理了，还要个屁的证明。这是定义谬误好不！你先有结论，再有证据，你没看出这难道不是悖论吗？”
他：“错，我们先有证据，再有结论。”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想一下，哪一次，我们不是先有结论，再观察事实？事实产生结论是不存在的，它是我们的认知错误，是我们事后的自欺欺人。”
卢子罗：“人们观察久了，真理自然会出现。”
我：“观察！谁观察？凡人。通过什么？肉眼。进入哪儿？人脑。”
卢子罗：“凡人的观察或许有偏差，但真理早晚会出现。”
我：“你可以观察太阳一百亿年，它永远东升西降。你可以得出任何结论，然而任何结论都不是那个最初、最终、唯一的真理。”
卢子罗：“真理是一步步趋向真理的。”
我：“理论终于付诸自身。告诉你，这是非常危险的。你说，真理是真理趋向真理。这句话有三个‘真理’。你如何解释它们？你解释一个，其余两个就烟消云散。”
卢子罗低头想了想，说：“我们可以把近似真理的东西称为真理。”
我：“你是说，你的真理是趋向真理，但不一定是真理，是吗？”
卢子罗：“嗯。”
我看着他，说：
“既然你都说了，那近似真理的真理算真理吗？
你居然把‘近似真理’当成‘真理’。你在天下实现你的真理，如果这近似真理的真理失败了，以后该怎样？消灭整个人类？因为他们是失败品！
你在辽东实现你的真理，如果这近似真理的真理失败了，以后该怎样？消灭整个辽东？因为他们是失败品！
你有多大的自信，可以妄称真理？
你有多大的抱负，要做神的事？
哦，我忘了，你不信神，你只信自己，因为你觉得，你是神。
这就是伟大的正反逻辑，伟大的无神论者，可以理解、解释任何事，就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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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罗看着我，看了一会儿，走了。
我想：“奇怪，这家伙干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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