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
关于容定坤有所好转的消息，容嘉上知道冯世真不乐意听到，于是也很识趣地没告诉她。接下来的两天里，两人照旧形影不离，成日恩爱。
冯世真敏锐地感觉得出来容嘉上有些心事，表现在对她纠缠得更紧了。两人本来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可每过一阵，容嘉上就会过来寻冯世真，搂搂抱抱地撒娇索吻。光是亲热一下就罢了，他却往往克制不住，吻着吻着就把人压在身下。
磨合了这么些日子，两人的身体逐渐合拍，情事充满了随心所欲的欢愉和刺激。冯世真对深爱的男人的求欢是难以抗拒的，容嘉上对她来说也有一股巨大的魔力。往往一个吻就能让她迷失其中，等到回过神来，衣衫都已褪去大半，一场欢爱已近在眼前。
北平又开始下雪，天地间一片浑沌，而饭店套房里温暖如春。这对情人不知其卷地在暖洋洋的房间里挥洒着激情的汗水。
“你真是太美了。”
容嘉上在喘息中低语，然后低头吻遍情人全身。
那种被深爱的男人赞美和膜拜的感觉是甜美得难以抗拒的。
每次男人英俊的面容带着虔诚的爱意朝冯世真注视过来的时候，心跳就会失去稳重的频率，宛如一架在云中遭遇了乱流的飞机。
冯世真喜欢男人完美的身躯上每一根线条的起伏，喜欢他在激情中沙哑的喘息，喜欢他低沉地哼哼着，一边把自己紧紧抱住，生怕让她离开的样子。她最喜欢他沉迷在自己身上，失去理智地激烈地索取和占有，如一团火将她包围，带着她一起燃烧起来。
他们不停地表白着对对方的爱，嘴唇对着嘴唇，反反复复地说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直接抵达了对方的心底。
冯世真被容嘉上欺负久了，也想着扳回一局。她偷偷绕到容嘉上身后，拿领带蒙住他的眼，把男人施展在自己身上的手段都反过来用了个遍。容嘉上口头嚷嚷不服气，却丝毫不反抗地被她扯去衣服。年轻男子矫健的身躯美如大理石雕刻一般，腹肌轮廓分明，双腿健美有力，浑身充满了令艺术家顶礼膜拜的雄性美感。
冯世真坐在他的身上，和他缠绵接吻，身体像海浪一样温柔起伏。容嘉上的双手取代了视线，在她全身游走。他纵容着她，配合着她，同她一起在浩瀚大海中随着波浪冲上巅峰。这一场情事酣畅淋漓，冯世真激动地喘息不停，手抖地都解不开绑着的领带。
容嘉上怜爱地吻着爱人汗湿的脸颊，畅快地感叹：“这才是神仙般的日子！”
冯世真伏在他胸膛上，忍俊不禁地笑了。
而心底，他们都有一个共识，这样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尽头其实已经近在眼前了。
次日一早，两人坐在起居室里用着早餐，看着报纸，陈秘书终于从上海赶到了北平，敲响了套房的门。
冯世真端着咖啡和一盘三明治回了卧室，把客厅的空间留给男人们处理公务。
陈秘书用复杂的目光送着冯世真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后，他这举动引起了容嘉上的不悦。
“有什么事，非要专程来和我汇报？”容嘉上问。
陈秘书抹了一把汗，不答反问：“大少爷打算将来怎么安置冯小姐？”
容嘉上冷着脸说：“我自然有安排。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秘书又问：“那手下找到情报的事，您告诉了冯小姐了吗？”
“还没有。”容嘉上有些不耐烦了，“到底怎么了？你找到了什么？是凶手，还是她父亲？”
陈秘书还没来得及脱去大衣，坐在暖融融的屋子里里，满头大汗。容嘉上看他这样又滑稽又可怜，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果汁。
“先缓口气，然后仔细说给我听。”
陈秘书把果汁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收音机里的音乐声从紧闭的卧室里隐隐约约地飘出来。显然冯世真有心避嫌。
陈秘书这才脱去了大衣，然后拨开公文箱的扣子，取出了一叠文件，递给了容嘉上。
“你先说说。”容嘉上没什么耐心看资料。
陈秘书抹着汗，说：“根据大少爷您之前给下来的情报，我们的人将那附近每个乡镇都搜寻了一遍，寻找二十一年前年貌相当的带着孩子的妇人。从咱们分析，当年冯小姐的母亲带着她应该只赶了一天的路。早上出发，晚上到达，从时间和距离上推算，我们把她们母女的出发地定在郭家镇和大榕镇两处。”
容嘉上看着地图上用红色钢笔圈出来的郭家镇，眉心里皱出一个川字来。
容定坤是从郭家镇走出来的。容家在当地是大姓，光镇上就有七八户人家姓容。但是容定坤这一支的人丁不旺，如今留在镇上的老亲已经七零八落，只有两三户隔了好几房的远亲。
想到冯世真极有可能真的和自己家有着更深远、更复杂的牵连。容嘉上心里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越发觉得有些别扭。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暗中注定？
陈秘书压低了嗓音继续说：“这两个地方符合条件的妇人有二十来个。至今为止，已经死了的有八人。三个是生孩子时死了的，五个是病死的，都找到了坟。冯小姐说过她母亲姓白，但是这里并没有姓白的人家。”
容嘉上蹙眉，“这么说，这条线断了？”
“也不是。”陈秘书说，“派去查这事的小子有几分聪明。他找了个年近八旬的老婆子话家常，打听到大榕镇上有一户姓钱的人家，儿子丧偶后娶了个寡妇。寡妇带了一个拖油瓶女儿进门，又生了一个儿子。那寡妇前夫就姓白。只是这个女孩是在钱家养大的，街坊都习惯叫她白大娘。”
容嘉上挑眉，“然后呢？”
陈秘书说：“这个女孩长大后嫁去了郭家镇，不清楚夫家是哪家，只听说是做小生意的。那小子再一打听，果真，二十年前，这女儿回娘家生孩子，坐了月子，年底的时候才带着孩子回了夫家。那妇人当时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后来生的是个儿子。”
容嘉上抄着手靠进了沙发里，点了点头，冷声道：“继续。”
陈秘书说：“我们之前就查到过，说这个白氏——当时以为姓钱，是嫁出去后在夫家病死的。钱家老两口也都去世，小儿子抽上了大烟，抽得家破人亡，没几年就死了。巧的是，白氏就是在二十年前的腊月病死的，同冯小姐母亲遇害时间完全对得上。”
容嘉上面容冷峻，眉尾抽了抽，“这事不简单。钱家还有什么人？”
陈秘书脸色发白，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说：“小儿子死后，他媳妇儿就和人跑了，丢下一个儿子全靠亲戚接济长大。那儿子当年太小，只记得白氏的丈夫好像姓……姓容……”
容嘉上的表情凝固住。
“那儿子还翻箱底找出了一张照片，说是他姑妈的……”陈秘书的手哆嗦着，翻着资料夹，别着相片的那一页摊开在了容嘉上的面前。
相片已发黄，只有半个巴掌大，因为保存得不好，上面布满了褶痕。照片里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女子的面容已经看不清，可男人的脸却奇迹般地保持着可以辨认的清晰。
硬朗的轮廓，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
这男人像是直接从容嘉上见过的父母的结婚照里剪过来贴上似的！
妙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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