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口角
016 口角
紫苏最近很焦躁。
这焦躁基于她对遗传学上的认知。
班小七二十二岁了，比武小六大了足足八岁，却还比武小六矮那么一点点。
苍天呀！大地呀！我X你老姆呀！她传承了便宜爹娘的基因。
以后她怎么抬得起头呀！
就比如正旦那天，她就因为这个问题跟别人结结实实的干了一架。
正旦当天城隍庙有祭灶，很热闹。且听武小六说，年年都有不少地主老财在那散铜钱，紫苏对这地方的风土人情有强烈的求知欲及探索欲，自然不想错过去游逛的机会，在她的央求下，武小六答应偷着带她出去见世面。
那日天还没亮，家里四个大人就都去重氏宗祠上工了。听说今日的祭祀，重氏阖族成年男丁都会过来，重氏男丁旺盛，人自然多，四个大人定然会忙到很晚，这可便宜了他们两个小的。
他们住的地方离城隍庙并不远，因风疾雪骤，一直等到快晌午时分，雪稍微小一点才出发。
不得不说，古代人民对节日的热忱实在不是现代人可以理解的。
他俩刚刚拐到大路上，就看到三三两两的行人凑堆走着。脚下的雪已积的有些厚了，一脚踩下去没过脚踝是正常，但是这些人，或裹着纶巾，或戴着斗笠，或提着篮子，或挑着担子，或推着车子，方向只有一个城隍庙，真是风雪无阻。
“这些人都是兴元府附近的百姓，都是来庙会上赶最后一波年集的。”武小六自发的开始向‘失忆’的紫苏科普。
紫苏兴奋地小脸通红。
这不是拍戏，这是实实在在的跨时空游。
这些人无论衣着打扮还是随身携带的物件都透着原汁原味的古朴与原生态。他们或者卖些木炭、野味、自家里的鸡与蛋，或是买些米油盐茶。
走了大约有十多分钟，越靠近城隍庙人就越多，渐渐地路上就布满了人，紫苏也越来越兴奋。
她走的快，武小六在后边为她护航。
人多了，路上又滑，避免不了就有磕碰。
只听“哎哟！”一声，随后紫苏的衣角就被一只手拉住了。
“你这小崽子，瞎的吗？”
是个妇人的声音。
紫苏被拉了一下，就停下来，回头看那说话的人。
这是一个高胖的女人，看着年龄也就十七八岁模样，头发已经被盘了起来，紫苏知道，这是已经嫁过人的小媳妇儿装扮。这妇人上身穿一件杏黄色滚边小袄，下面穿一条银红色百褶长裙，手上挎着一个藤编的大竹篮子，篮子上面罩着一块灰色的布片，布片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层。
这应也是个去城隍庙贩卖东西的农妇。
“说你呢？看什么看？你瞎的吗？走路不带眼睛的？”
这女人语气里满是咄咄逼人的戾气。
“说吧，怎么赔？”
紫苏愣了愣，她明明很灵巧的在人群中穿梭，自信没有与这女人发生碰撞。
这是遇到古代仙人跳了？
只一晃神，武小六就偎了过来。
他挡在紫苏面前，笑着向那个女人赔礼，道：“大婶子莫怪，俺妹子淘的很，若是冲撞了，俺向你赔礼道歉。”
“谁是你大婶子？怎么说话呢？”那女人眼睛一横，一脸凶相。“俺有那么老吗？好了，好了，别竟扯些有的没得，俺篮子装的可都是鸡蛋，那小崽仔撞着俺的篮子了，要赔！”
“俺看你这篮子好好地，上面布巾子都没动，咋能撞了？”武小六一直紧紧跟着紫苏的，撞没撞到他自然看的清楚。
“你这是不认了？”那女人生的高，比武小六高了将近一个头，她跨前一步，一叉腰，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
“鸡蛋有没有撞到，你掀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武小六又道。
紫苏站在他身后，禁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这若是个仙人跳，说不得里面放的就是破碎的鸡蛋。
路上人多，这个小插曲很多人也都注意到了，都停下来或远或近的看热闹。
这时一个年龄更大些的婆子凑过来，对着那女人的耳朵，悄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女人似乎颇惊愕，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婆子三十来岁年纪，上面穿一件粗布斜纹的靛青棉袄，下面是同色的裤子，梳着时下妇人最常梳的圆髻，看着武小六及紫苏两人是一脸蔑视的眼神。
“哦！原来这小花子就侏儒家的小矮子呀！”高胖的年轻女子拉长了声调，“果然是个矮冬瓜！” 她咯咯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恶意的嘲弄以及高人一等的畅快。
紫苏一脸漠然。
武小六生气起来：“你说谁呢？”
“能说谁？赶紧的，快赔钱，俺还赶集呢！可没时间跟你这矮冬瓜闲磕牙。”高胖女人道。
武小六气的要燃起来。
紫苏虽然才只跟他相处了两日，却对他很是了解，赶紧拉住了他，制住他话头，对高胖女人道：“你要多少？”
“五个大钱。”高胖女子一翻掌伸出五根指头。
“五个大钱？你咋不去抢呀？你那是银蛋吗？”武小六道。
紫苏对这时代的银钱还没有概念，但是她手中却正好有五个大钱，是他那便宜老爹误打过武小六之后的第二天，主动找她和解时给她的，说让她存做私房钱。
紫苏对这时代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自然欣然笑纳，然后就甜甜的喊了班烫一声“爹”，乐的班烫两三天没合拢嘴巴。
紫苏觉着，既然她用了人家闺女的身体了，就要知道感恩，生而为人，总要有些信仰不是？
别讲这身体是个矮的，还是瞎的，她既受了原身的恩惠，就要知恩图报，人人平等，外貌的缺陷不是缺陷，回头自己本事了，孝敬一番，也算稍稍报恩。
如今她就把这仅有的几个私房捂在怀里。
“坏了几个蛋？”她眼珠转了转，问那高胖女人。
“反正就五个大钱，你与我就是了。”高胖女人凶相不减，声音却有些弱了。
“五个大钱都能买十个蛋了，你…你你莫要欺人太甚。”武小六挣脱开紫苏的拉扯，道。
一个钱就能买两个蛋？
紫苏手伸到袖袋里，摸索着那小小圆圆的方孔钱币。心道看来这时代没有通货膨胀，货币购买力很高。
她眼珠转了一转，走两步到那高胖女子面前，道：“我赔你就是，”说着快准狠的伸手把那篮子上的布巾子扯开，“哟！这不都好好的嘛！”她又道。
高胖女人一怔，想要盖已经来不急，确实是一篮子鸡蛋，码的整整齐齐，看高度约有三四层，却没有一个破损的。
周围围观的群众顿时发出一阵嘘声，场面就有些乱起来。
这是看两个孩子小，来欺负人呢！
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他们眼中可都有杆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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