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变动
无瑶失踪的事,空拾除了起初的愤慨以外并没有其他感觉,心底似乎有个洞空落落的,什么都能摔进去,然后消失不见。
把郁结的玩意团一团塞进去,又是一条好汉。
不论是被人抹杀还是遭人陷害,这都是必然的结局。
此事无关空拾回来的早与晚她空拾虽然自认修为比同期女仙高一些,但心中有底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悲哀模样,肯定抵不过那一堆联合起来想弄死他们的人。
迟早有一天,她也会被安排上,起码她不能连累神垣。
“身子养好了?”
“嗯,差不多,能吃能喝。”
“你来我这吃喝?”
“......我去你那儿练兵,嗯,复职!风阳上神您一定缺一个算账的小妹,好巧不巧在下对这事特别在行,考虑下?”
“......您之前十个帐算错七个。”
空拾脸绿了,尴尬道:“别别别,‘您’这个字太重了,担待不起......”
风阳笑了声:“玩笑话说到这结束,你想好了,确定要来?”
空拾:“仙盟的调令没有收回,我一直都是南荒的人。”
“神垣那边怎么办?”
“我一会告诉他。”空拾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裹,“那个风阳上神......”
“嗯。”
“你说神垣帮了我这么多是不是?我总得回报,可我空某人两手空空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所以你想问我什么?”
“我想问,你们男人会喜欢什么东西?”
“我们男人,修为到他那种程度的男人,基本无欲无求。”风阳冷酷无情道,“关乎修为的灵药,他肯定拥有得比你多。”
“......回见。”
神垣在外面摘药,他前几个月整理了一圈花草,清理出来种草药,许多是整个四海八荒都找不着的仙草,一棵都足够外边人打得头破血流。
现在被空拾当饭吃。
空拾找来一个小板凳往他身边一坐,搓了搓手,正准备开口,被截住了话。
“什么时候走?”
“明天。”
神垣点点头不语。
“要是哪天我琢磨到了避开仙将的方法,就回来找你喝酒。”空拾拢了拢披风。
“我不喝酒。”
“也行,那就喝茶。”
“等你能回来再说。”
“你看不起我哦。”
“并没有。”
空拾想了想,从地上的药草堆里扒拉出一根枯黄的草,编了只青蛙,越编越起劲,最后编了青蛙的一家。
“以前我师傅教我的手艺,他那么多手艺活里,也就这个拿得出手,我看你书桌整洁得过分,要不考虑做个装饰?”
“你试试。”
“也没那么丑?你瞪我做什么?”
神垣叹了口气,手心朝上伸过来:“拿来。”
“?”
“我收起来。”
“好嘞。”
神垣略嫌弃地看了青蛙几眼,接着往后一扔,地上多了几只青蛙,原地蹦哒两下就能远了。
“丑时天印神力最强,你可以用传送阵,不会被发现。”
“我知道了。”
空拾没熬夜,半夜还是神垣把她推醒的,接着拢着衣服吸着鼻子颤巍巍地在寒风中画传送阵,在金光四起的时候掏出穿音符。
几秒后那边传来个疲惫的声音,风阳说:“没有正事,我就弄死你。”
空拾:“上神,我一会会从半空掉下去,劳烦你给我垫个垫子,我现在身子骨柔弱,禁不起摔。”
“......”
“我来了。”
空拾切断通讯,回头抱了抱神垣,以往在他还矮着的时候,空拾都是摸他脑袋,现在只能拍他肩膀以表友爱。
神垣身体一僵,手犹豫半晌还是垂在身侧。
“我走了。”
“嗯。”
“过段时候再见。”
“......”
“门口埋的酒别扔啊。”
“......”
“嗯?”
“嗯。”
空拾往后一步,消失在暴涨的金光里。几秒后金光逐渐暗淡,他的身上留下一件披风,还带着些许药味。
神垣拿着披风一角,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上头的余温。
他看向只剩下寥寥星火的传送阵,双指一挥,原地不留痕迹,一场无垠雨下来,彻底带走了所有气息。
空拾失去着力点,四肢酸软无力,自暴自弃往下掉,接着被一网兜罩住,扛进了自己许久没有踏进的帐篷外边。
她的脸被一捏,那硬汉辨别一会,点点头:“得了,接对了人,我走了。姑娘明天早上记得吃早饭,来晚就被抢没了。”
空拾挥挥手目测他离去。
然后爬进了自己的窝,大概有人打扫过,被褥都换成了新的,她往里一钻,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
后来连续十几年空拾都没有回去过,而无瑶的下落依旧不明,似乎从这三界彻底消失。
魔界动乱依旧,隐隐从南荒那头探听到些消息,说是一个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惹怒了魔君,悬赏令一年比一年高,谁能拿到他脑袋,一辈子不用愁。
然而这位的脑袋在自己脖子上安得好好的,至今下落未知。
仙盟曾去天印以各种客套的理由查看,最终颗粒无收,而后才知晓空拾早就回到南荒。
至于风阳,这个自初始便活着的老神仙,他们没胆若,毕竟南荒靠他守着,载毕竟他们没抓住空拾的把柄。
大家就这么勉强没有撕破脸皮,和平地过了十几年。
直到那一天。
南荒下起了大雪,空拾不得不放下尊严给自己裹上皮袄,尽管这样手指尖依旧冻得无感。
处理完事务,远远地绕着边境走一圈巡逻,身穿玄甲的士兵沉默忠诚地驻守在河边,雪花纷飞在铁黑的肩甲上。
“空拾君上,今儿有空来看看?”
“空拾君上......”
空拾混了几个时辰后实在受不了这破天气,骑着小驴子回帐篷,两侧的火堆驱散了大半的寒气。
她掀开门帘,内部更温暖,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一抬眼,桌上安安静静地站着一只纸鹤,听到动静后转过头,墨水点出来的眼睛似乎有灵魂。
或许是送信者的灵魂。
纸鹤向后一倒,身体摊成一张完整的纸。
空拾拿起来扫了两眼,瞳孔蓦地缩小,指甲深深地刻进掌心。
“西荒雪原?”
西荒大多是雪原以及黄沙,一道山谷分隔两者截然不同的地势,环境恶劣苍凉,几乎万里无人,西军常年驻守,身体素质在四军中显更强悍,防线坚不可摧。
“君上,将军寻你有事。”门外传来一句话。
空拾握紧拳头,回答:“知道了。”
她再深深地看了眼信,手里燃起一团火将其烧为灰烬。
这种天气下风阳只穿了件单薄的外袍,他刚练兵回来,身上还带着风雪的急促味。
“你和北荒的族人有过联系吗?”风阳掏出一颗夜明珠代替烛火。
“前些天联系过,他们怎么了?”
“本君夜观天象,近日北荒将有大变。”风阳不咸不淡道。
“......”空拾眼皮跳了跳,“多谢上神友情告知,小的一会就去提醒他们记得穿衣御寒小心火烛。”
“比起其他三荒,北荒深不可测,而今却没有修为足够的仙守着,真不知仙盟在想什么。”
这话说的够直白,连风阳这种老油条都心里没底,可见事多大可见仙盟都干了什么垃圾事。
听到这话,空拾严肃起来:“我一定会警告他们务必小心。”
“嗯,去吧。”
“将军!”空拾喊住预备干活的风阳,“过几日我想请个假出去一趟。”
风阳皱起眉:“做什么?”
空拾道:“寻人,三日便回,如果回不来,将军便不必再等。”
风阳一愣:“这话说的,好人全让你当了......你回不来,难不成我要当个没事人不成?军中诸位不得把我帐篷踏破。”
空拾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说道:“所以我准备了张离职信,到时候您将这纸公之于众,就当我回仙盟享福去了。”
风阳看了眼信纸,上面字体清秀漂亮,与空拾这个人平时的作风不太一样,一看就知道她肯定被什么人逼迫着练过字。
“你师父将你交给我,是让我护着你的命。”
“我明白,师父让您从歹人手中护住我,其目的是为了允我一条顺坦的路,而现在就是我选择的路,负了师父与您的愿望,空拾心中万分惭愧。”
“这几年嘴皮子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风阳深深地看着眼前垂着头的姑娘,似乎透过她看到另一位深交已久的好友,看到了那段藏在血雨腥风中的历史。
无论当年明月多么如珠似玉,今日不过是他这样老人家心底的走马灯,偶尔昙花一现,让他感慨时光飞逝,更多的是,连他都要忘记了。
一句“这么多年”就能概括无数生灵的更替和耐人寻味的感情。
其所有种种只有本人才能体会到,即便几十万后,连风阳都不太记得。
真可怕。
他随手将信夹在册子里,摆摆手:“滚吧。”
空拾抬头:“将军?”
风阳提笔:“赶紧滚。”
空拾深深地一拜:“多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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