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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无事


  月娘把审言的衣衫轻轻地脱掉,把他身上缠着的布一点一点地缓缓松开,那些伤口上的烂肉便是顺着布的撕扯一同拉了下来,流出了鲜红的血,沾在了月娘深蓝色的衣衫上。

  月娘看着那些伤口开始有些发脓,便是用着干净的布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把伤口附近的脏都用清水清理干净了,才重新上了药,裹上布。

  月娘一点一点地摸着审言的身子,感受着他身上的热,跟呼吸时身体缓缓地起伏。

  审言看着月娘的担忧便是笑,没事,痛劲儿已经过去了,已经不痛了。

  月娘还要看审言身上手臂与腿上的伤,审言想了想便是不让月娘来看,怕她看了更加害怕,更加担忧。月娘便是不依,依旧要看,审言执拗不过,便是也让她继续去看自己身上的败,身上的痛。

  审言叹了口气说,愈加觉得自己老了,每受一次伤,每痛一次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不从心,跟身上的伤好的越来越慢了。年轻的时候,即便是身上有再多的伤,依旧能咬着牙起身,去跟他人斗。如今,快连咬牙的力气都没了,更何况是跟人斗呢!

  月娘安慰道,是呢,人呐,不服老就是不行,若是这次苏家挨过去了这次灾,你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拉一拉身后的人,来补你的位置了。

  审言摇着头苦笑,师父比我大了许多,他还能坐着苏家掌权人的位子上,风吹雨打地立着。我即便是想退,也不能比师父更早地退下来呀。不过拉一拉人确实是应该了,我怕即便这次我侥幸留了条命,也难估计接下来的时日是不是有了更早的事情,丢了...

  月娘用手按着审言的嘴,不让他往下说,但她接着审言的话说,生死由天,虽然不必要去顾及它,但也不能由着自己性子随意去说,该有所敬畏。提携后辈的事情,你自己决断,我觉得你心里也有打算,看到你把以前手底下勤恳、踏实的人提了几个上来,有些不老实,带着狡猾的你也提了一两个。你是还没想好,这位置的人究竟要老实的还是心里带着点邪念,圆滑世故的?

  审言点了点头,是,如今后辈里也只有王瑞有些声望,但王瑞终究有些老实过头,他父亲是苏家的老人,因此便顺着父亲的愿,仍旧留在了苏家里。但他终究未曾入过江湖,懂得世人心中的险,世人心中的恶,怕他真上了我的位置,对外挡不住世道的险恶,对内挡不住人心的狠毒。好好一个孩子,终究因为了名利坏了人生。

  月娘也叹了一口回着审言的话,是呀,人只有好好的一条命,若是被名利败了去,便是不值得,但名利太好了,又有几个人能受得住呢。

  倾心在敲门问,月娘阿姐,审言师哥的伤如何了。

  月娘便是赶着声回,大姑娘,稍等,这就换好药了。

  月娘便是把手臂与腿上的伤清理了干净,换了赶紧的布,包扎紧了后,让审言赶紧穿好衣衫,别让倾心等久了,再耽误了其他的事情。

  审言悄着声问,师妹的身子好了吗?

  月娘点了点头说,好多了,看见玲珑好了,大姑娘就好了,怕是身上得了的是心病呢。

  审言听月娘说,也笑着跟着她说,这几日不见你,我也得了心病了。

  月娘一愣,便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了,拍了审言两下,你呀,都什么时候了,没个正行。

  审言嘿嘿一笑,才起了身子,拍了下身上的衣衫,把自己的衣衫拍得整整齐齐的,也把自己的不正经都拍去了一旁,要迎着身子去见倾心。

  临渊进了鱼凫的屋子,看见她坐在桌子上盯着眼前的林昌财。

  临渊问,如何了?

  鱼凫摇着头说,是个废物,看样子的确是不知道林骁虎的事情,林骁虎似乎对他也没什么想法,只当是生了个没用的玩意,只是养着就是。

  临渊指了指林昌财。

  鱼凫说,没事,已经下了蒙汗药了,让他睡过去了,要不然又是一顿哭喊,听着刺耳。

  临渊便是在鱼凫身旁坐了下来问,那你如何打算的,还打算用林昌财逼着林骁虎,把他当做林骁虎的杀手锏吗?

  鱼凫无奈地苦笑着摇着头说,我真是太蠢了,原以为,即便像林骁虎这种无义无情的人,也会对自己的孩子有着血肉之情,还有着舔犊之情,无论怎样都会在心中焦急,审了这个废物两日,结果他根本不知道林骁虎做什么,林骁虎也从没有把自己的事情跟他说过太多。

  临渊问,林骁虎至今也没有显露出来林昌财消失后的慌乱,只有城外一战,但那一战不知道究竟是为了林昌财还是本来就打算先试探苏家。

  鱼凫用手捂着脸,抬着头看着房梁,叹着气说,看来这次跟林骁虎的决斗,这个林昌财是一点用处都没了,连挡刀的价值都没有。

  临渊突然想起来问,你有给林家透漏过绑票的钱吗?

  鱼凫突然一愣,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绑来林昌财时太混乱了,原以为林家会为了搜索林昌财而全城喧嚣,但未曾想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是若是没有给林家绑票的消息,造成单纯绑票的行为的话,这以林骁虎的老谋深算,他必然已经知道了,林昌财即便是跟苏家无关,也是跟他——林骁虎相关。那么对林骁虎而言,如果没有消息那才是最好的消息。

  鱼凫只是盯着临渊不去说话。临渊便知了她的意思。

  临渊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便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时候再去送绑票的信,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玲珑躺在床上休息,身上的伤跟毒还没痊愈,又怕身体受了寒,因此便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床上。

  月娘跟审言去了别的屋子,于是只留下了郁儿照顾着玲珑。

  玲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刚刚倾心还在陪着她说话,如今倾心走了,便是只留下了郁儿一个人,帮忙给床上的玲珑递茶倒水。

  玲珑见郁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仰着头,嘴里默默念着词,心里好奇,便是问,郁儿,来跟阿姐说说,你嘴里念什么呢?

  郁儿便低下了头,奶声道,玲珑阿姐,在心里念一念《诗》《书》里的句子,本来每日都要诵读的,只是这....

  玲珑看郁儿要哭,便是知道自己捅了窟窿,怕是又让他想起母亲死的事情,便是赶快说,来来来,郁儿,阿姐这里有封信要看,但是字太多了,你给我读一读让阿姐听一听。

  郁儿便是搬着凳子来了到玲珑床边,玲珑从床下的夹层里偷偷取出来一封信,然后对了郁儿嘿嘿一笑,便说,来来,郁儿让你给我读读这一封,看看你们男子怎么取悦女子。

  郁儿便是翻开带有香气的信笺,拿眼睛瞧了瞧,便是开口读道,昨夜见水悠悠,思汝入髓,曾记三月花下......

  玲珑赶紧伸着手,去捂住郁儿的嘴,动得太快,便是拉疼了手上的伤,又是一声,哎呀,疼!

  郁儿便是放下信,从椅子上跳下来去问,玲珑阿姐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坏了?我去叫月娘阿姐。

  玲珑忍着疼赶紧说,别别别,郁儿乖,你把信给我,让你读,是想逗一逗你,怎么能真张嘴读呢,让人听了怪不好意思的。

  郁儿挠了挠头说,玲珑阿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喜欢你的男子给你的信吧,真好。

  玲珑笑着说,好什么好呀,要是真好,我这么痛的时候,他就应该陪在我身边了。

  郁儿坐回椅子上,伸着手去拉着玲珑的手去看有没有拉破了伤口,重新流出了血,一边看一边说,或许就是有事情走不开呢,父亲教导我,男子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有做好了这些事情,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或许玲珑阿姐喜欢的人就是在努力在做这些呢,说不定做好了,明日,不,等一下就能来呢。

  玲珑听郁儿的话,便是笑,你这个小机灵鬼,说的话这么甜,以后又不知道招惹多少女孩子喜欢呢。

  郁儿一本正经地回着说,不,父亲让我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会为儿女情长所左右的!

  玲珑一听,笑得在床上滚了起来,郁儿被玲珑笑得不好意思了,便是一边推着玲珑,一边带着气问,玲珑阿姐,你笑什么?你是在笑我吗?

  玲珑好不容易收着了笑,才把郁儿搂在了怀里,让他躺在床上,跟郁儿说,郁儿,你知道你刚刚说话的时候像谁吗?

  郁儿说,当然是像我的父亲啊!

  玲珑啧舌头道,不,不,不,像你的倾心阿姐,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子汉,不会为儿女情长所左右!

  郁儿便是一脸不解去问,真的?

  玲珑点了下郁儿的鼻子笑着说,你说呢是不是真的,你这个小机灵鬼不是挺聪明的嘛。

  倾心进了审言跟月娘的屋子,便是弯着身子拜了拜审言跟月娘,呼了声,审言师哥,月娘阿姐。

  审言伸着手让倾心坐,倾心才在屋中的圆桌旁的圆凳上坐了下来,月娘便是赶来给倾心与审言倒茶。

  审言问倾心那些金银如何,数量可对?

  倾心点着头说,我重新又核对了一次,确实是对的,没有人趁乱谋了私利。

  审言问,可有钱庄的伙计前来说要走?

  倾心亦点了点头说,有,有三人来,多是在苏家做了不满三年的人,我便是应了他们的话,给了他们应得的钱,遣散了去,跟他们亦留了话,要是以后想要回来,便是回来就好。

  审言饮了一口茶说,师妹做的好,既然要走便是送佛送到西,别让人家走了还说苏家的坏话,便是给他们留着好,之后要来还是不来由着他们。

  倾心问,审言师哥的伤好了些许。

  审言欲言又止,终究是叹了口气说,若是平日我一定逞强说,可以。但这次,苏家的事太大,我逞强反而容易害了他人,说实话,若是再遇到胡老爷子一般的高手,我绝对抵不住,我.....不行了。

  月娘在一旁看着审言,便是一脸的吃惊,第一次见到审言这样的逞强的男子会承认自己的不行,便是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审言肩膀上,安慰他,怕他把自己的不行说得太坚决了,让自己接受不了,因此只能用女子的柔情来黏住他碎掉的逞强的心。

  倾心也未曾想到审言会如此回答,在她心中,师哥依旧是一堵墙,可以挡住苏家一面的风雪。她未曾想到这层墙上的裂痕居然碎得的这么快,让她还未曾有所准备。

  倾心也只能压着心里的惊,点着头回着审言的话,我知了,师哥。

  倾心顿了顿便是接着说,师哥今晚还要回渡口吗?不在宅中休息吗?

  审言挥了挥手笑着说,不了,还是回渡口吧,渡口里的那些小崽子们见不到我心里不安,我见不到他们也心里不安,怕他们整夜的睡不着,反而坏了明日的事情。

  倾心便知了意思了,起身要走,怕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反而少了审言师哥跟月娘阿姐独处的时间,两人亦是多日未曾独处。

  审言要留还要再多说一说,倾心只是笑了笑,便把门关上了,月娘知了倾心的意思,便是拉着审言不让他再说,点着头让倾心一点一点地把门关上。

  倾心关了门回着身子便见了临渊也从鱼凫的屋子里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便是一同走到了院中的小亭子里,一同坐了下来。

  临渊先开了口说,未曾想时光一瞬,记得那日救下你时还是满月,我盯着月想着以前的事。如今再看,今晚的月应该又是一次满月。

  倾心笑,是啊,余公子,明明你我相识不过一月有余,但似乎却像是认识许久的人,言语里连一些寒暄都少了,坐下来便似老友之间的言谈了。

  临渊看着倾心道,便是这一两日了。

  倾心亦是看着临渊道,是的,便是这一两日了,只等着他们梅花门来。便是你死我活了。

  临渊笑,苏姑娘可都已做好准备?

  倾心亦是笑,能做的便是都做了,接下来便是听天由命了。

  临渊便摇着头说,不论天如何定,我会护你的。

  倾心便是一愣,起了身,行着礼说,谢,谢余公子这一路的相护,倾心记得在了心里,这一生便是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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