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 平户行 一
第115平户行（一）
日本形势果然不容乐观。
日本幕府越剿匪匪越多，破败武士们愤怒幕府不体谅他们忠心为国，不久也把幕府权要也列入恐怖袭击目标。与此同时，幕府无法实际控制的各藩，或欲迎合舆论，或欲借势取利，相继或明或暗与破败武士勾结起来，令日本局势越来越混乱。考虑日本幕府剿匪无能，帝国枢密院果断签发军令，调遣他地海陆战兵增援留驻日本缉捕海盗海军支队，并时刻准备武力护侨。
郑义也怀着浓厚兴趣，披着马甲登上前往日本的海船。
途中，郑义翻阅资料，理清本时空日本国历史扭曲之路。
泰武四年，西历1638年，帝国向英荷西葡宣战，荷兰葡萄牙在日据点也在清除范围之内。帝国海军进抵平户港时，却被视作入侵日本本土，导致准备不足的帝国海军无功返回。
泰武七年，帝国海军初定南洋之后，回军惩戒日本。以琉球王国臣属日本却蓄意欺瞒天朝为理由，武力讨灭之；以萨摩藩胁迫琉球王国欺瞒天朝为由，向日本作战，并且顺利擒杀萨摩藩藩主岛津光久。因为嫌弃日本岛人多地少，帝国海军陆战队在九州岛游行一圈，朝日本本岛炮轰数轮，就与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签订平户条约。平户条约规定，第一条，岛津家的萨摩藩归还幕府；第二条，肥前藩南部另设平户县，且由帝国海军代管；第三条，日本国王废除天皇内部僭号；第四条……等等。所谓平户县，辖区大抵与标准时空日本长崎县相当，可视为港口扩张型殖民地。
帝国海军陆战队游行九州岛之后，泰武七年到泰武四十六年，日本长时间平静无事。
文周元年，西历1681年，联邦盟军西征时，一群不知何方而来的朝鲜裔海盗突然登陆攻取对马岛，并以少击多击败九州岛援兵。随后这股朝鲜裔海盗登陆日本本岛，横行石见、出云等藩，财货装满腰包才潇洒离去。日本举国哗然，斗不过中华帝国可以接受，被一群朝鲜裔海盗欺负算什么回事？一百年前，日本打的朝鲜丢盔卸甲，今日一群朝鲜裔海盗却横行日本如若无人之地，日本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或许，正是朝鲜裔海盗带来的危机感，才令日本刚刚睡醒般突然沸腾起来。
文周元年始，日本舆论界逐渐反省寻找国家衰弱缘由。由于新罗藩国海军借缉捕海盗逗留并事实占领对马岛，极端武士群体先袭击在日朝鲜裔，后又恨骂新罗藩国，并指责朝鲜海盗是由中华帝国暗中武装，指责海商贸易冲击武士传统，咒骂商人是国家祸乱之源。实事求是说，这些极端武士群体最初目标是新罗藩国，唯因为新罗等六藩国与中华联邦帝国休戚与共，才极端泛滥化排斥所有在日华人。
两年酝酿之后，极端武士群体渐渐与日本藩士合流，敌视中华帝国，抗拒幕府影响。文周元年到文周三年，已有十三名驻日华商被极端仇华武士刺杀，凶手更疑似被地方藩士包庇。文周三年，毛利吉就继任长州藩藩主，旋即援引极端仇华派系辅政，岸防公然炮轰航行中的帝国商船并杀死三名水手，时称“长州之乱”。
长州变乱迅速向其他藩领扩散，日本九州岛渐有火山喷发之势。
帝国枢密院签发军令援兵日本，即是为此。
郑义阅读资料越多，越发觉得长州之乱是本时空的明治维新开端。
哦，今任日本天皇，不，天皇僭号早已废除，今任日本国王的年号貌似是天和三年。
真维新了，也该称之天和维新吧。
……
和火车车厢分等级一样，海船也见钱下菜将船舱分为若干等级。
郑义懒得受罪，随泼逐流选择特等船舱。
无网络无电话时代，旅行者更有耐心与同行攀谈，互相分享奇闻趣事。海船船长照例组织茶宴，令旅客茶事评论、谈事叙谊、结交朋友。当然，这是特等船舱与某些一等船舱的特权。茶宴抬高准入资格令参与者彼此地位接近，多一朋友就多一份智慧，乘客大抵不会拒绝邀请。
闻香品茶并非茶宴目的，交流拓展视野才是真谛。
郑义顺手抄起一枚橘子，悠哉悠哉散步人群间。
一名四五十岁模样男子突然端着酒杯迎上郑义：“小哥怎么称呼？”
郑义打量一番来者，客气淡笑回答：“周姓。”
男子追问：“洛京人？”
郑义重新打量来者，脑海里仍无半点印象，不答反问说：“有事？”
男子和和气气解释说：“之所以冒然烦扰小哥，是见小哥容貌绝似旧友，不禁想起积年旧事。”
郑义此番旅游日本没有掩饰相貌，闻言不禁心中一动：“老哥怎么称呼？”
男子怅然回忆说：“老朽姓韩，名承昶，韩承昶。韩某旧友名叫周南节，是洛京官差，为天子办事，与小哥容貌简直一般无二。昨日匆匆一别，不觉已有数年，骤见小哥，不禁失神。”
郑义愣了愣，却是锦衣卫周南节的马甲号，郑义用了很长时间，最熟悉不过。郑义回忆半晌终于模模糊糊记起韩承昶是谁，呵呵轻笑说：“巧了，我一叔叔名字恰是周南节，列职锦衣卫镇抚司。”
韩承昶亦是怔愣很久：“原来真是故友子侄。十八年前，我与你叔叔分别时，他任职洛京锦衣卫百户，代天子巡视天下。不知周兄近况如何？”
郑义泛起逗人乐趣，笑呵呵瞎编周南节马甲号资历：“我叔叔呀，升官了，现在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哦，说起十八年前，我叔叔貌似在南直隶查案，听说曾承蒙一韩姓一孙姓两名徽商襄助，不知是否是老哥亲戚朋友？”
自己喊自己叔叔，郑义已非第一次这样干了。
韩承昶略显尴尬说：“周兄果然官运亨通，他口中的韩姓徽商，或许就是老朽。另一名孙姓徽商是孙绅，孙绅当年号称徽商第一，颇有声名。周公子怎么称呼，前往日本欲为何事？”
郑义简略说：“听说日本闹了乱子，去瞧瞧。”
韩承昶瞳孔一缩，小心翼翼试探说：“周公子也为天子办事？”
郑义微笑摆手：“不，我无官无职，就是一无业游民。”
韩承昶松了口气：“周公子说笑了。”
十八年无事，时间渐渐冲散了韩承昶对锦衣卫的畏惧，若非如此，他也不敢贸然与郑义攀谈。只是十八年前与郑义的合作过程并不愉快，韩承昶提心吊胆耽误数日时间，最终只得到了南直隶锦衣卫千户所发放的几块银圆误工费补偿。真他玛气人，我韩承昶再穷也不至于缺几块银圆补偿！锦衣卫这种既危险又小气的部门，还是远远离开比较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四品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子侄，交结价值却远比锦衣卫百户千倍万倍。
郑义好奇询问韩承昶：“老哥前往日本，是因为日本混乱影响了生意？”
韩承昶叹了口气：“哪里还有生意！我是护送孙绅一对孙儿前往日本避难的。”
郑义愣了愣：“孙绅怎么了？”
韩承昶说：“还能怎样，被今任首辅艾延恩坑了呗。”
郑义莫名其妙。
韩承昶讶然望向郑义：“周公子不晓得艾首辅名声？”
郑义实话实说：“我近些年都在北直隶行走，未曾听闻或者印象不深。”
韩承昶了然：“河北等省是煤炭钢铁寡头的地盘，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说艾首辅坏话。江南少铁少煤又无重工业，就不同啦。孙绅织布获利之后，想为家乡筹谋一条铁路，唯可惜徽州穿山越岭、路途遥远、工程浩大，铁路事项不得不一拖再拖。艾首辅秉政前夕，徽州铁路终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谁也没有想到，艾首辅突然宣布提高铁路商号准入标准。孙绅勉强拉起来的草台班子霎那解体，其余徽商纷纷抛弃孙绅，直接与河北等省煤炭钢铁寡头携手。哎，可怜孙绅为了徽州铁路奔波二十年，竟然因之落得众叛亲离，老天不怜悯好人吶。”
郑义不理解：“不修就不修，至于众叛亲离吗？”
韩承昶详细解释说：“周公子有所不知。二十年前、三十年前，纺织业刚引入蒸汽机时，布匹转卖是比挖金矿还要赚钱的暴利行业。可到了十年前，天南地北都是蒸汽机纺织机以及更新潮的煤气机、内燃机什么的，棉花价格与成布价格几乎等同，别说暴利，想正常赚钱都难。孙绅为了筹办铁路，抛弃许多利润微薄的旧厂，更借贷亲朋好友一大批资金。失去铁路修筑权，孙绅资金链断裂，还不立刻被债务压垮？哎！”
韩承昶说话间引领郑义走向某偏角，指着一对十六七岁少男少女，说：“吶，他们就是孙绅的孙子孙女。孙绅害怕有人暴力逼债，恳请我将他们送往日本避难。日本不是正在闹事吗，如果事情终无挽回之地，就诈言死于日本祸乱，然后隐名埋姓重新生活。哎，虽然心中有愧，但是总不能令一对无辜少年肩负起百万银圆之巨的债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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