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 御史吴甡 二
第142御史吴甡（二）
郑义没有理会吴甡，径自走到岸边然后激活区域热量转移技能，急速降低河水温度。郑义近日精确测量发现他的权限干涉区域增至半径23米的不规则圆球，此范围内郑义可小幅度干涉能量转换，将水温随意调整为－62至627摄氏度区间任意数值。627摄氏度能沸腾河水，－62摄氏度能演绎冰雪奇缘，标准的仙家手段。
先是白色冷雾，继以薄冰水面，然后无定河头顶盛夏夕阳凭空冻结五米宽十五米长的厚厚冰桥。
郑义踏步冰桥，世外高人般微笑示意吴甡、晏贤等人跟上。
盛夏冰桥！
前方还是滔滔流水，脚下已是三尺厚冰，这种违反季节违反常识的奇幻演出顿时惊呆吴甡。
吴甡、晏贤以及其侍从，纷纷三步并两步癫疯似冲上冰桥，或捧起桥边凉水，或跺脚验证真假，或将郑义当作神仙虔诚叩拜。江湖杂耍蒙人手段极多，譬如胸口碎大石、油锅捞钱等等，但是盛夏之日凭空铸就五米宽十米长的大范围冰桥，绝对是谁也不曾见过的当世奇迹。
吴甡喃喃惊叹良久，迟迟醒过来神拜谢郑义：“仙师好手段！”
吴甡虽然自矜身份没有跪地叩拜，可心底再也立不起三甲进士巡按御史的傲骨。面对信手拈来盛夏冰桥的仙家中人，世俗繁华又有甚可贵的？
郑义脚步踩到哪里，河水僵冻到哪里，凡俗膜拜到哪里。晏贤尤其情绪复杂，他最初只将郑义当作妖僧麻烦，却没有料到郑义的妖术能诡谲到盛夏冻结长河。正如“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概念，无绳索爬上城墙长虹贯日或可谓之妖道强人，但是挥手冻结长河绝对是皇宫天子也要叹服礼敬的活神仙。
吴甡淡了巡视崇道军心思，有郑义这样活神仙人间存在，崇道军再强也在情理之中。
吴甡转而拜请郑义救世：“宜君到米脂，饥民化盗，百姓流离，恳请仙师怜悯世人多难……”
郑义拒绝了吴甡，并顺手牵来神魔幻想小说里天道循环言辞诡辩说：“五胡十六国，凄惨甚于今日十倍，可有神人救世乎？人贵自救，勿乞他神。汉魏唐宋各有繁华，朱家岂能长坐人皇宝位？”
吴甡脸色大变，急声询问说：“难道国朝气数已尽，到了改朝换代之时？”
郑义仍是世外高人风范，摇头说：“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哪有甚气数。夏商非亡于气数，亡于桀纣；西晋非亡于气数，亡于八王之乱。我且问你，陕西旱灾连绵五六年，朝廷赈济几何，藩王捐饷几何，京师官宦救民几何？”
吴甡恍然之余，沮丧叹息：“京师党争迭起，魏阉刚除，又有周延儒乱政。地方皇亲国戚亦全然无视延绥饥荒，瑞藩、秦藩各捐银1000两，韩藩并宗仪捐银1500两，总计仅3500两银，尚不如往日建塔修庙之捐。宁修庙，不救民，此非亡国之象，谁是亡国之象？”
吴甡是东林党中人，理所当然将所有敌对派系视作乱国恶贼。
吴甡不甘心坐等乱世，复又询问：“国朝难道真的救无可救？”
郑义摇头说：“贫道刚才已说过，人贵自救，勿乞他神。大明王朝亡与不亡，在于尔等朝官贵戚，求我无用。”
吴甡继续问说：“恳请仙师指点迷津。”
郑义仍旧摇头：“自古说易行难，关键是能否做到。单说延绥饥荒，真说起来有甚难的，江南的粮食运来就是。江南的粮食不够，就把灾民赶往南洋垦殖，说起来很容易吧，但是能否做到呢？怕是做不到。”
吴甡哑口无言。
且不说虚无缥缈的南洋垦殖，单是运输江南粮食就是莫大难题。要知道，连隔壁的山西官员都以邻为壑，悍然截断延绥镇军粮，幻想延绥镇边军能饿着肚子歼灭流贼。难道山西官员不知道截断延绥镇军粮饿垮延绥边军，反将诱使越来越多饥民流贼涌向山西为寇吗？或许鸵鸟般捂住眼睛视而不见，或许熬一日算一日寄望流贼自动平息。再者，国库空虚好不容易才挤出十万两赈灾银，朝廷哪有更多精力救济延绥灾荒。
米脂知县晏贤连忙另寻话题缓和气氛：“听常玉景说，仙师有意广传玄妙神通，不知我等可否拜入门下？”
郑义平淡微笑说：“真我真我，志在求真，怎会无故设限？我修得他修得，自然你也修得。只是修道和读书做文章一样，前途有着无数艰难，非常考验天赋努力，就像吴御史能考中进士，晏知县能考中举人，常玉景却连童生都考不中。晏知县自然也能修道，未来成效如何，贫道却无法担保。”
米脂知县大喜过望，吴甡也怦然心动：“敢问仙师，贵门都有甚戒律？”
郑义说：“道门神通，就如书中知识，本身无善无恶，何须戒律约束？先有人类，后有道德；修士未盛，戒律无用。”
吴甡心思急转：“仙师意思是说，我若修得神通，也可襄助京师平定天下？”
郑义说：“我只传钓鱼之术，钓不钓鱼，去哪里钓鱼，一切随你们自由抉择。”
吴甡闻言大喜，噗通一声跪地，三跪九叩恳请说：“请仙师收录门下，传我救世神通。”
米脂知县晏贤及侍从纷纷跪地叩拜：“请仙师传我救世神通。”
郑义一幕盛夏冰桥魅力演出，轻松震慑收服吴甡这位巡按御史高官。没什么好奇怪的，哪怕穿梭到标准时空21世纪，部委高官怕也肯真心跪地叩拜学习盛夏冰桥等神通奇术。考虑吴甡特殊官身，郑义即时分给吴甡一颗零级权限力量种子，令其亲身感受玄妙天地灵气，坚定本心。
有了吴甡堂堂巡按御史替真我道背书，真我道更加从容不迫控制米脂县衙。
与久避世外的老道赵南星不同，吴甡非常迷恋世俗政治，虽然遗憾天地灵气范围有限，依然坚决赶赴延绥镇处理赈灾事务。
……
真我道龟缩米脂县一地，对时局影响有限，晚明历史大势继续浩浩荡荡前行。
崇祯四年六月，曹文诏连败流贼，最终斩杀王嘉胤，但王自用继之团结三十六营流贼群雄，令晚明民变中心由陕西转入山西。
崇祯四年七月，京师朝廷谕令逮捕陕西三边军务兵部右侍郎杨鹤下刑部狱。
崇祯四年九月，京师朝廷升延绥巡抚洪承畴为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使；升榆林兵备道张福臻为延绥巡抚。
波澜起伏民变之中，米脂也无法独善其身，崇道军日夜巡视县疆，频繁击退来敌。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崇道军被动保护米脂别提多辛苦了，如果只拿薪水混日子，谁也不愿干这活儿，所幸还有仙道美梦和超凡力量支撑，崇道军才能苦苦煎熬。
延绥镇及延安府崇祯四年夏季遭遇冰雹自然灾害，但是及时雨水滋润却令米脂县迎来五年来第一次正常秋收。可惜饥荒年间的粮食是祸源，世外桃源般米脂谷田引来越来越多觊觎目光。米脂特色谷米约至霜降时才能迟迟迎来丰收，亦即是本年九月中旬左右秋收，所以八月末九月初，无数流贼官兵以每日数股频率不断入侵米脂县界偷割粮食。
流贼还好，诛杀首恶赶跑余众就是了，麻烦的是不怕国法的蛮横官兵。
崇祯四年九月间，不沾泥部流贼遇挫山西，带领一帮溃兵仓惶逃向陕西。不沾泥知晓崇道军人手不够用，偷偷摸摸紧急割些谷穗，然后掐准时间逃亡绥德县。紧随其后的官兵见了谷田却挪不开脚，停止追击流寇，正大光明收割粮食补充军需，然后被紧急赶来护粮的崇道军抓住。
崇道军自持超能力喜爱千军擒帅，此番护粮对峙官兵，意料之中擒获官军副将马科。同样是偷粮，流贼是贼，杀了就杀了；而官兵是官，别说杀了，阻止他们偷粮都要反过来骂你没觉悟、私心重、与贼勾结。官军官官相护不认同偷粮是罪，强硬态度勒令米脂县衙立即交出袭击官军的凶手。原本预期联合围剿不沾泥部流贼的众官军，延绥巡抚张福臻督军王承恩、侯拱极、艾万年等将，三边总督洪承畴督军张应昌等将，陆续汇聚米脂县。崇道军军帅常玉景自矜武艺高绝，同样强硬态度抵制官军压迫，三番两次万军之中取敌将，先后活擒王承恩、张应昌等军将。
常玉景超强单兵战力固然吓的明军纷纷后撤米脂县界之外，却严重激怒洪承畴、张福臻等督军文官。洪承畴刚刚上任三边总督，张福臻刚刚就职延绥巡抚，正待摩拳擦掌站稳职位之时，怎能容忍小小米脂县狂扇他们俩耳光？
洪承畴、张福臻仔细调查米脂，迟迟晓得米脂今年春季冒出来一伙儿号曰真我道的妖贼。米脂艾常高杜四大宗族恼恨崇道军无情执行一体纳税，相继遣使来告崇道军黑状，指证真我道煽动愚民筹谋造反。然则，真我道诚然大逆不道，常玉景万军之中取敌将的本领却不能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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