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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私情


  好话丑话都已经摆在了台面上,这无异于把自己推上悬崖边,再无退路,倘若不能拿出些令人信服口服的料来,恐怕大仇未报身先士卒,这是苏沫羽定然不愿看到,也不能面对的。

  如今结论已下,众人翘首以待她能道出个三六九来。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着一府之主,苏骞。身为父亲,他比任何人更能清楚地发现自家女儿这次回来之后身上发生的变化,曾经柔柔弱弱胆小怕事的二女儿,如今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只当是女儿自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经历过生死,性情难免有所改变,少不得对她更多些宽容与溺爱。

  苏沫羽并不着急给王照安加罪名,她迟迟来到老刘跟前,目光柔和,一点儿看不出方才的盛气凌人。她冲老刘点点头:“从老刘胳膊上伤口的深浅来看,想必是由外向内割裂。”

  老刘不等苏沫羽讲完,赶忙点头应和。

  “大家都知道,老刘负责府里园艺,他常用的那把大剪子,很多人都见过吧?”说着,苏沫羽给老刘递了个眼色,老刘倒也机灵,赶紧取了剪子送上来。

  这老刘的剪子较之一般剪子大上三倍,其用途多为修建枝桠花茎,刃口锋利,只因用了有些年头,上头还略有些暗红色锈迹。

  苏沫羽一手执剪,一手抬起老刘的胳膊,放一处对比了下,结果一目了然。老刘胳膊上的伤,与剪子的刃几乎完全吻合不说,由于伤后处理未曾好好清理,伤口边上还落了些红色锈迹。

  众人哗然——既然老刘的嫌弃已洗清,那最后剩下的,果然只剩下……

  王管事。

  “伤口定要及时清洗干净,你瞧,这边上都有些脓水了,赶紧去隔壁街上的医馆让大夫看看吧。”不顾中庭诸人的议论纷纷,苏沫羽塞了些碎银到老刘手里。

  “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老刘领了钱,忙不迭地感谢,一路飞奔了出去。

  打发了老刘,苏沫羽这才把视线落到王照身上,前者方才还带着的浅浅笑意并不褪减,只是笑靥之中再无温度,而后者早已额上冒汗脸色煞白,偏偏一脸固执的摆出一副背了黑锅的羞恼。

  苏骞先一步提醒自己女儿:“王管事在府中效力多年,如若一时错断,恐怕人心涣散。云烬,爹知你有分寸,可毕竟年轻,凡事三思。”

  父女一场,苏沫羽怎会不知苏骞话里的分量。

  如此看来,苏骞对王照的信任委实深厚,可她先下竟有些好奇,不知如此倚重这位管事的父亲,在知晓了他的真实面目之后,又会作何感想。

  思及此,她从兜中取出一支弩箭,作势要在王照伤口上比对,却见王照下意识向后退让,苏沫羽敛了笑意,正色道:“王管事紧张什么。”说罢,她自行伸手扣住他的手肘,弩箭箭头抵上仍旧殷虹的伤口——皮肉绽裂的纹路与弩箭箭头的样式,毫无二致。

  不过,固然铁证在前,王照仍是不愿承认。

  他当然也不敢承认,因为一旦确定他就是凶手,自己必死无疑。

  “不!并非如此!”他大喊,“这……这是我自己割伤的!”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把精巧匕首,薄如蝉翼,刚好那刀刃也与伤口厚度将将吻合。

  见众人不解,王照又绘声绘色解释起来:“前些日子身体不适,昨日去看大夫的时候,被诊为内火虚旺,我想着不能耽误府里事务,于是回来之后,便在房里以匕首自行割了胳膊放血消火。本来若是放腕子上的更好些,只是不想被人发现,胳膊平日都能以袖遮蔽,故而……”他顿了顿,一脸恭谨转向苏骞,“请老爷明鉴!”

  苏骞有点为难,“云烬,你看王管事这伤口与他自己的匕首不也吻合吗?”

  苏沫羽凑近了一瞧,故作惊讶状:“当真一模一样呢!”瞥见王照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她冷笑一声,又问,“可不知素来左撇子的王管事,怎得下刀子放血这种事,反而要用并不惯常的右手来做了呢?”

  众人闻言如梦惊醒,丞相府上下谁人不知,他们的王管事是个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左撇子,只是方才不是苏沫羽出言提醒,大家都已把这桩习以为常的事儿给暂且抛诸脑后。

  王照扑通一下双膝跪地:“我……我……”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见苏骞面上尽显失望之色连连摇头,他自知终究是不得保全,便猛地扑到白芊墨脚边,抱着她的腿哭闹起来,“夫人!夫人您可得救救我啊!”

  白芊墨眉头紧皱,扫了一眼周围人各异的神色,又垂下头看他,试图挣脱他的双手,“快松手!你,你这成何体统!”只是任凭她如何使劲,裙摆连着小腿,照旧被王照紧紧箍着。

  王照只求活命,哪里顾得了这些繁文缛节,“夫人!夫……”再抬头时,他在白芊墨眼里清清楚楚地看见厌弃与决绝,他又看了眼一旁随时打算将他就地正法的苏沫羽,咬了咬牙,恶狠狠地望着白芊墨,“白芊墨!我若是死了,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还未出生便没了爹!你怎能如此狠心,弃我于不顾!”

  此话一出口,中庭霎时炸成一锅热粥,众人似乎已经顾忌不上丞相老爷就站在跟前,纷纷议论开来。

  这事儿也是苏沫羽意料不及的。她只是从些蛛丝马迹觉察出白芊墨似与王照有所暧昧,却不曾想,两人竟已是珠胎暗结?

  兹事体大,苏沫羽转头见苏骞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赶忙上前搭了把手,稳稳扶住。

  苏骞此刻勉强克制下气恼,狠狠瞪着白芊墨,质问道:“我问你!他,他说的,可是事实?!”

  不等白芊墨开口,苏沫羽冷冷开口道:“事关重大,也不能凭了王管事一家之言就给姨娘定罪,谁知道王管事是不是自知难逃罪罚,想要拖个垫背的呢。”

  以为苏沫羽良心发现替自己说情,白芊墨连连附和。

  苏沫羽淡淡瞥了她一眼,“等到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落了地,再滴血验亲一验方知结果,到时如若……”她顿了顿,神色狠厉地看着白芊墨,“如果当真是我苏家血脉,自然好生教养,姨娘依旧是丞相府的姨娘。如若有所差池,再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小一并埋了,对外说是难产,也免得丞相府名声有损。”

  原以为自己能幸免于难的白芊墨,听着苏沫羽的嘴里吐出的字字句句,全身都被冷汗浸湿。

  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白芊墨即便几近绝望之境,心中的求生念头仍然一浪高过一浪,她想,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距离临盆尚有半年有余,这半年里头总能想到法子脱身,而眼下,她只想要不顾一切地活下去!

  “老爷!天地良心啊,妾身肚子里的孩子确确实实是您苏家的亲骨肉!我……我承认,先前王照这厮是来找过我,他还说想要我与他联手谋害您和两位小姐,妾身不从,如今他临死都想拉个替死鬼,妾身着实冤枉呐!”白芊墨边说边哭,原本保养得当颇是精致的脸庞,此时已然化了妆,“恳求老爷,给妾身一个机会给孩子一个机会,待麟儿出世,定能验明真假,还妾身与麟儿公道!”

  毕竟是与自己亲密无间了多年的宠妾,如此声泪俱下且又说得不无道理,让苏骞如何能不心软。他转向王照时,心中更是怒意狂涌,先前的体恤失望统统化作暴怒。只见苏骞扬手一挥,命人把王照拖下去再也不想见到此人。

  看着王照被拖走时因恐惧而扭曲的五官面容,苏沫羽清楚地知道,今后,确实不会再看见这个人了——丞相府要悄悄处理掉一个人,易如反掌。

  是日晚上用餐时,苏骞缺席,说是没胃口留在书房看书去了,白芊墨也缺了席,说是白日里受惊吓过度需要稍事休整。苏沫羽一个人坐在厅里吃着饭,心里却有了些主意。

  暮色渐浓,因着白天发生的变故,整个府里竟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下人们个个小心谨慎,生怕一不留神会遭迁怒。平时总是热热闹闹的白芊墨院子里,而今也颇为冷清。

  白芊墨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不安弥漫在整个房间,她正寻思着下一步该如何脱身,冷不丁门扉被叩响,让她吓了一跳。

  “谁!”白芊墨皱着眉警惕地问道。

  “姨娘,是我。”门外传来的声音叫白芊墨倒吸了口气,更是忐忑。

  苏云烬,她怎么这时候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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