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中毒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沉澜突然又问阿绿。
阿绿微微一愣，旋即意识到他说的是谁。
她犹豫片刻，说道：“阿绿不敢欺瞒主上，阿绿之前一段时间刚刚见过那个女人。”
沉澜眼中的光微微一动，问道：“她现在的名字还是夜沫吗？”
“是。”
“这么说，她前世并没有经历过死。”沉澜却没有回答阿绿的疑问，只兀自念了一句。
阿绿想了想，说道：“夜沫虽然没有死，但她当年在一场杀戮中灵力几乎耗尽，又被灵族人在冰湖下囚禁了多年，现在似乎只是靠一片冰痕碎片勉力维持着生命，恐怕难以长久。”
“是吗？”沉澜饶有意趣地沉吟了一句，眼中的光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心悸。
“她现在在沉月国的月阙城里，待在沉月三世子公子裂月的府上。”顿了一顿，阿绿突然抬眼看着他，又道一句：“这个公子裂月，我想主上也一定会有兴趣了解。”
“哦？”
“公子裂月是当年大煜德琉皇帝的转世。”阿绿缓缓说道，“主上既然知道百年前发生的事情，那就一定也知道我们炎族被大煜灭族的事情。”
他沉郁的眼中有冷光陡然掠过，声音依旧深沉如一潭古井：“区区一个人类，却覆灭我半神一族，他倒是颇厉害。”
“德琉皇帝确实是个颇传奇的人物。”阿绿也承认道，但又蓦地笑了笑，“但德琉皇帝毕竟早就死了，现在的公子裂月看上去不及当年德琉皇帝一半，怕是会叫主上失望。”
“但他却吸引了夜沫到他的身边。”沉澜却仍旧极有兴致地说道。
阿绿微微一愣，不置评论。
其实她一直觉得有些想不通。那公子裂月留夜沫在自己身边，无非是想利用夜沫而已。毕竟血凰夜沫的名声在外，且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夜沫只是靠冰痕碎片活着而已。
可夜沫呢？夜沫在世间孤身一人游荡百年，几乎与无处可归的鬼魅无异，怎么会平白对公子裂月特殊对待？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沉澜已经重新活了过来，一切或许都会变了……
“我要去月阕城。”
最后，沉澜果然沉沉说了一句。
“是！”阿绿眼中划过喜色。
在各自轨迹上运行着的孤独星辰，在上一世擦肩而过，在这一世重新相逢。这次，又是哪颗星辰会坠落呢？
……
月阙城。
三世子府上经历过小洛的这桩风波后不久，阿隽的身子便渐渐好了起来，公子裂月的府里也再没有发生其他事。流传在外的闹鬼流言渐渐淡了下来，一切似乎都又恢复了从前。
有一日午后，夜沫在院中调琴，公子裂月突然拐去她院子里。
走至她的身边，他微微压低声说道：“阿夜，我已经知道冰痕在哪里了？”
夜沫的手指稍稍停顿，不由看向他问道：“你查到了？”
“嗯。”公子裂月点头。
“它现在在哪里呢？”夜沫有些意外，自从何天宿被软禁在府上那次之后她就再没有听公子裂月和她提起过冰痕。
“现在我还没有拿到它，不过——很快我就可以把它交到你手中了。”公子裂月勾唇浅笑，唇间噙一抹神秘意味。
“你这样有把握？”夜沫忍不住探问一句。
“有一半的把握吧。”公子裂月却不以为意地说道。
“只一半？”夜沫有些不信。
公子裂月却不像是在谦虚，反而低声笑一句：“有一半把握，还不值得去做吗？”
夜沫不语。
依照公子裂月的个性，自然是不到十足把握便不会轻易去做一件事的。若只有一半把握就决定去做了，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绝无再多更好的机会了。
夜沫不由有些好奇：“冰痕现在究竟是在谁的手中，会让你也觉得只有一半把握取得？”
“冰痕原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神物，稍稍冒点风险又何妨？”公子裂月却轻描淡写道。
“你准备怎么拿到它？”
“如今你不必管这些，等我拿到了它再告诉你其中细节也不迟。”
于是，夜沫便没有再过问这些事。她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公子裂月没能如约拿到冰痕罢了。
随后几天，公子裂月都未去见夜沫，夜沫便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有天夜间，从公子裂月的寝院外边路过时，夜沫却看到夜色中有黑影翻墙入院，落地时身形不稳，像是受了伤！
夜沫立即追了进去，一掌向那人击去。
那人惊觉转身，伸手挡去她的一掌，又即刻拉下脸上蒙面的黑布，“是我。”
夜沫脸上一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有人在追我，我怕被他们看见。”公子裂月解释一句。
夜沫还是十分不解：“谁在追你？”
即便有人在追他，又有哪个追他的人敢直接闯进他的府上？
公子裂月的眉头却突然轻轻一皱，似是感到了某种疼痛。
夜沫往他身上一看，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有血。夜色昏惑，他又穿着黑衣，所以夜沫刚刚没有注意到。
“进屋再说。”
夜沫刚想继续问什么，公子裂月便直截说道。
两人一起进屋。仍守候在公子裂月屋内的那个下人看到负伤归来的主子，不由大惊失色。
“替我去把路大夫叫来。”刚进屋，公子裂月便对他说道。
下人愣了一下，赶紧往外跑去。
路大夫平日里都在轻幕阁中，一般府中人生病不会特地让路大夫找来，除非……除非是不可为外人所知的负伤情况。
屋内，公子裂月坐在软塌上，脸色颇是难看。
“你去了哪里？”夜沫忍不住蹙眉问道，一边上前想看一下他的伤势。
“先别问这些。”公子裂月却按住了她的手，一面忍着伤口处的痛苦，一面眼底却掠过一丝笑意，从怀中拿出一个物件来。
“冰痕！”夜沫一眼便识出了他拿出的物件。
十字架形状的透明冰状晶体躺在他的手心上，其中清光流转，如同一簇拥有生命力的星魂。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它？”夜沫不由问。
“王宫。”公子裂月低低吐出二字，声音里面似夹了一丝冷笑。
“王宫？”夜沫立马惊诧反问，“难道冰痕一直在沉月王手里？”
“不错。”公子裂月低低答道。
那时候他和白国都想要争抢冰痕，又有独孤拓暗里派人打听冰痕下落，但冰痕最后却没有落入他们任何一方手里，只引得他们互相怀疑对方。
但实际上，冰痕被另一拨从月阙而去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那拨人，就是沉月王暗地里秘密派出的雾心阁的密军。
雾心阁是潜藏在月阕城的一批秘密人马，只为沉月王一人负责，只听从沉月王的指令，查案或办公过程中可以直接诛杀他们眼中的犯人。连平日里轻幕阁的人办事也都尽量避开雾心阁的眼线。
沉月王当初派了雾心阁的人前去旧灵都，且从头到尾都没让公子裂月知道此事，足以说明他对公子裂月的不信任。
从另一方面来讲，沉月王既然这样大费周章地从旧灵都偷偷弄回了冰痕，就一定也花费了许多心思和人力看守着它。
无怪乎公子裂月会负伤了。
“不过，我终究是拿到了它。”公子裂月扯起唇角，眼中神色清凉，把手中的冰痕交给了夜沫。
夜沫接过他手中的冰痕，只觉那东西触感冰凉，半丝未沾得他的体温。
“总算完成了一件答应过你的事。”公子裂月的眉头因伤痛而微微拧着，眼里却在笑。
“谢谢。”
夜沫不知道除了这两个字自己还能说什么。
原先，夜沫以为那不过是公子裂月想要将她留在自己府上而随口做出的承诺，后来也并未见得他对此事有多上心。因此，夜沫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抱太大希望。可她没有想到，其实他暗中一直在替她查找冰痕的下落。
“可你为什么不让墨尘去办这事？”夜沫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自己亲自去办这样冒险的事情。
“一来墨尘对宫内的布局情况不如我熟悉，二来——”公子裂月稍稍顿了一顿，理所当然地道，“这件事是我一早就答应替你办的事情，当然要由我自己去做。”
夜沫眼中微微一诧，无话可驳。其实，他无需做到这一步……
“可你受了伤。”沉默了许久之后，夜沫轻轻叹了一句。
“无妨，只是肩头被射中了一箭，我已经拔去了。”说这话时公子裂月的语气轻描淡写，可夜沫分明看到了他眉间泄露出的隐忍与痛苦，唇色亦苍白得厉害，实在不像是一点失血造成的。
“让我看看你的伤。”夜沫坚持说道。
公子裂月没有拒绝，由她拉开了自己的衣服。
带血的衣服被褪去了一半，露出他一边的身体来。纤薄却坚实的肌肉紧绷着，显然正在忍受和分散伤口处蔓延而开的疼痛。
手臂上的间伤仍不断地往外渗着血，且伤口四周有些奇异地发黑。
箭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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