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割肉祭山神

　　小伯壬离开茅草屋，向牟潜山的方向飞奔。因为都是荒芜的山地，无路可走，他不得不披荆斩棘，自己开路。路上饿了，就采些野果吃。累了，就躺在大树枝上休息一会儿。二百里的路程，他日夜奔跑，竟然走了七天七夜。到了第八天晨曦初露时，他终于到达了牟潜山。

　　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山系，山势险峻，怪石兀立。正值夏季，山上奇树怪草，不一而足，走兽飞禽，时常出没。因为很少有人涉足此山，所以根本无路可走。

　　小伯壬在山上寻找了半日，竟然没有一点头绪。这么大一座山，要寻找一池潭水、一座洞府，又没人可问，没有几个月是没有希望的。他忽然冷静了下来，从树上摘下一个野果，一边吃一边想办法。

　　对了，我何不用意念召唤呢？他想。

　　于是，他盘膝而坐，微闭二目，念动口诀，用心神召唤五百丈以内的小草，询问有关寞离草的事情。

　　寞离草是牟潜山的镇山之宝，所以这里的山草树木和野兽飞禽无一不知，所以当小伯壬询问时，周围的小草叶子齐齐指向东部偏北的方向。

　　小伯壬起身，继续向所指的方向前进，走了一段，又去询问，到下午申时，终于到达了陈原潭。

　　眼前果然有一池深水，水面平静，却深不见底。潭水从山顶缓缓溢出，形成溪流，供附近的动物饮水用。

　　潭水附近果然有几十株紫杉树，小伯壬徘徊在潭水旁，寻找着那株最大的紫衫。脚步挪移间，就到了蒙决洞前，突然眼前一亮，一颗环抱粗的千年紫衫映入眼帘。在大紫衫旁，出现一株半米高的寞离草，草色浓绿，有六个小分支，每个分支有六七朵寞离花儿，像铜铃一样垂下来，如昙花一般，非常好看。三十多朵寞离花儿大多是鲜艳的红色，只有三朵呈现紫色。

　　小伯壬喜出望外，快步向那边跑去，突然感到心中一紧，觉得有什么危险临近，忙停住步子，稳住心神，

　　“呼—”的一声，一阵腥风掠过，面前现出两只饿虎，铜铃般的眼睛直盯着小伯壬。

　　小伯壬后退了两步，弯腰捡起一个树枝，紧张地注视着两只老虎。

　　一只老虎首先发难，一跃而起，直扑过来。

　　因为原来在大森林里经常和猛兽周旋，小伯壬也有自己的一套搏斗之术，见他将身向左稍稍一偏，将右手中的树枝直插老虎的眼睛。那老虎见势不妙，可身体已经悬在空中，无处可躲，只得将脑袋向上抬起，树枝划着嘴角一带而下，老虎从空中落下，打个滚，站起来，嘴角的血沥沥拉拉滴在地上。

　　小伯壬还没站稳，另一只老虎又扑了过来。他顺势倒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来到了一棵树旁，顺着树干哧溜溜爬了上去。两只老虎都扑了个空，围着大树嗷嗷狂叫。

　　小伯壬试图跳到另一棵树上，可目测后又放弃了。这里不是大森林，树和树之间的距离很远，即使随着树枝荡过去，也不可能到达另外一棵树上。

　　“冷静！”他从心里对自己说的同时，看到地上有很多灌木丛，心里有了主意。

　　他跳起来抓住一只柔软的树枝，顺着树枝来回荡。两只老虎的眼睛也顺着摇摆的树枝来回游动。

　　一个飞跃，他越过一片大的灌木丛，打个滚，顺势盘腿坐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起！”

　　面前的灌木丛瞬时波动起来，柔软的蔓条缓缓蠕动着。

　　与此同时，两只老虎一起发难，从两个方向斜刺里扑来。

　　当它们的四肢刚踏入灌木丛，柔软的灌木蔓条马上发力，将陷入的老虎腿部牢牢缠住。任它们如何向外拔，都不能拔出，急的它们大叫不止，却是无能为力。

　　小伯壬站起身，走到灌木丛前，刚想教训一下两只老虎，却发现一双碧绿的眼睛在盯着他，忙向后一跳。

　　“嗤嗤…”一条巨蟒从灌木丛中游出来，向他发出进攻。他慌忙后撤，可巨蟒动作更快，转眼已经到了近前。

　　当他想向树上爬时，却感到一股吸力，使他无法挪动。

　　巨蟒吸住小伯壬后，很快卷住身子把他缠住，蟒头向上一抬，攻击他的咽喉。

　　小伯壬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双手紧握蟒头，却是人小力薄，眼看就要够着他的脖子了。

　　“我还有什么可用的呢？”小伯壬紧张地思索着，“对了，蟒头被我握住，可我的身子被缠住，头还是活的啊！”

　　想到这里，他不再把蟒头向外推，而是向上一举，同时身子一屈，嘴直接咬住巨蟒的颈部。

　　巨蟒皮肤粗而滑，极为坚韧，但腹侧是它的弱点，小伯壬本来和大猩猩们以野兽、坚果为食，牙齿也好，一口咬住其颈部，稍微用力，血就浸了出来。

　　巨蟒受痛，稍微一松，小伯壬马上从它的环围中钻出来，迅速爬上身边的大树。

　　巨蟒不甘受挫，盘着树向上追来。可它的速度如何能和小伯壬比呢？等它爬上树时，小伯壬已经从树梢荡下。巨蟒从树上转向，又向树下游动。

　　小伯壬就等着这个机会，由于是倒置，巨蟒在下树时适应性改变，速度变慢，攻击性就变低了。他念动咒语，树边的灌木丛立刻蠕动起来，将盘在树上正要下地的巨蟒死死缠住。

　　小伯壬捡起一片薄薄的石头来到巨蟒前头，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杀死这条巨蟒。在大森林里的那一年中，他很少犹豫，因为在那个恶劣的环境中，不能有太多的迟疑。和陌生的老人在一起时，他又重新回到了人类的世界，心中久藏的大爱得到了回归。

　　“轰”的一声，来自潭边的石洞。小伯壬抬头看时，只见洞门大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怪物，蛇身虎头人面，身高两丈有余。

　　“小子，你在干什么？”那个怪物大喝道，声若洪钟。

　　“请问，您是牟潜山的山神吗？”小伯壬恭恭敬敬地答道。

　　“我是。”山神说道，然后用手一挥，老虎和巨蟒身上缠绕着的藤条顺势解开。巨蟒和两只老虎回到山神后面，顺从地一动不动。“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找寞离草上的紫花。”

　　“孩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那可是我的镇山之宝，我的灵气可都在那里的啊！”

　　“不是，我是拿去救人。如果没有仙草上的紫花，他就会死。求求您，让我取走吧。”

　　“不可能，我看你是个孩子，还是该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好了。”

　　“不，就是抢我也要抢回去。”

　　“哈哈哈…”山神大笑不止，“就凭你？凭你战胜了我的老虎和巨蟒？你可知道，这是我的领地。这满山的猛兽和蛇虫都是我的守护；有我在，你的所有意念在这里的花草树木上不会有用的。你一个小小的毛孩子，没有了意念功力，连只绵羊都不如，还是回去吧。”

　　“可是，没有寞离草上的紫花，我的老爷爷会死的。”小伯壬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每天都在死人，他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山神仍然无动于衷，“除非----”

　　“除非什么？”小伯壬见有了希望，眼睛里顿时闪出了亮光。

　　“除非有人肉来献祭。”山神说，“每年我都会用寞离草上的红花来提升我的功力，每三年要用紫花来提高。如果得不到及时的补充，我的功力就会衰竭，时间长了，我自己也会衰竭而死。除非有人肉来献祭。可我是上天封的正神，又怎么贪食人肉，那样要遭天罚的。”

　　“如果是自愿献祭的，还会遭受天罚吗？”

　　“那倒不会。”山神盯着他看，“难道有自愿献祭的人吗？”

　　“我愿意。”

　　“你？”山神一下惊呆了，不相信地看着他，“可你还是个孩子，虽然看起来有点大，可我看你的骨龄显示你还不到六岁。”

　　“是的，我愿意。”小伯壬坚定地说，“我愿意把自己作为献祭。”

　　山神没说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从腰间抽出一把铜刀，扔给小伯壬，说，“献祭的人要被一刀一刀地割掉身上的肉，然后慢慢流血死去。你一个孩子，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我愿意这样做。”小伯壬依然坚定地说，他弯腰拿起铜刀，然后挽起裤腿，在左边大腿根上一刀切下，一块巴掌大的肉应声而下，马上血流如注。他疼得几乎晕过去，但坚持着没有吭声，额头上的汗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山神心中一凛，但仍然有点不舍的样子。

　　“大仙，”小伯壬看山神没有表示，知道他仍然不满意，就又挽起右腿的衣服，用利刀割下同样大的一块肉，然后咬着牙把两块肉托起，蹒跚着步伐，送到山神面前。可刚到跟前，他就痛得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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