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脸重生狗皇帝

　　“本宫无碍。”凝萱抬手制止柳一的靠近，“这件事除了你和温太医还有谁知道？”与她此时摇摇欲坠的身形相反的是，语气里那迫人的威慑力。

　　“娘娘，还有苏嬷嬷。此事只有奴才等三人知道。”柳一后背的冷汗打湿了衣衫，碰上冬日里的冷风，激起阵阵冰寒。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两日，从娘娘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势，令人呼吸不畅。

　　“这就好。”凝萱语调陡然一转，重回平淡。“记住。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本宫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包括本宫的爹爹。不然，你们知道本宫的手段。”女子说这话时蕴含危险，气场全开。平静的语调里暗藏着无尽的冷厉。

　　秦墨跟在凝萱身旁，因为女子全力的维护感到心暖，薄唇微勾。他忽然觉得，就算一直被困在凝萱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砰！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欺瞒老夫！？”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住的中年男人大步走进来，低沉的嗓音透着责备。他身后跟着心慌意急的苏嬷嬷。

　　“爹！”女子失神轻唤，“你们都出去外面守着。”

　　秦墨看到柳文彦，原本愉悦的脸色阴沉下去，在听到他对凝萱的责备时更是不善的盯着柳文彦，心中的恨意在在不断喷涌而出。

　　柳一和苏嬷嬷应声退出屋外。屋子里的父女二人都静默着，双方迟迟没有开口，场面无声又压抑。

　　“哼！”爱女如命的柳宰相终是甘心败下阵来，首先开口。“长大翅膀硬了，如今连老夫也敢欺瞒！你这样做会把柳氏一族推到什么样的境地你想过没有？”柳宰相鼻息加重，语音带着质问，显然在隐忍着怒火。

　　凝萱垂下脑袋，低眉顺眼的虔诚认错：“心颜自知有罪，但却不得不这么做。爹爹，皇上如今还活着，我绝不能让景王上位！”

　　柳宰相在听到她开口后变得更为震怒:“活着？他这般活着有什么意义？扶持维护一个可能永远都无法清醒的皇帝，其下场你自己心里明白，老夫是柳氏一族的族长，绝不能因你而让我柳氏全族自取灭亡！”柳宰相放声呵斥，“老夫早就同你说过，不要牵扯到皇上和景王淑妃之间的争斗，你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柳文彦那个老贼，他果然知道景王淑妃要谋害朕，却不来救驾反倒冷眼旁观。待朕回魂，一定要摘了他的乌纱帽，把柳氏一族发配边疆！若不是怕心颜受不住，朕一定把他们抄家灭族！”秦墨眼中凝聚起风暴，暴戮和杀意尽显。

　　凝萱察觉到周身扑面而来的森冷和血腥，眉头紧皱，“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皇上遇害。爹！景王这是在弑君逼宫，是谋逆的大罪。您身为百官之首，理应助皇上守好这天岐江山，阻止贼人窃国！”

　　“老夫难道没有那么做吗？”柳宰相失了往日的风范，尖声大吼：“早在三年前，老夫就知道景王觊觎帝位。老夫竭尽全力压制景王发展其势力，更数次拼死上奏皇上，告知景王野心极大，需得谨慎提防。可我柳氏一族倾尽全力最后得到什么！？得到的是皇上越加的忌惮和打压！得到的是忠臣枉死，至今尸骨未寒！得到的是我柳文彦唯一的女儿在这吃人的后宫四面受敌，终日不得安寝！”此刻的柳宰相失去了理智，只想说个痛快。“皇上亲小人远贤臣，放任两匹饿狼肆意妄为，残杀忠心守卫！那把能杀死自己的剑，是皇上他亲手送给贼人的！所以，他会落得如此下场，全部都是他咎由自取！”柳宰相说着说着，怒火已渐渐褪去，只余下苍凉的哀切。

　　柳宰相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和怒斥将秦墨胸腔中翻腾着的怨恨和杀意一点一点不断消磨。他头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就像柳老贼说的那样，不是个称职的皇帝，会落得如此下场皆是咎由自取！？

　　跪在地上的凝萱看着柳宰相那沧桑凄凉的面庞，心中有些动容。柳氏一族为了实现夙愿，背负了太多太多重担，承受了无数的怨恨和骂名。今日，就是要让那狗～皇帝秦墨知道，不是他们柳氏一族愿归顺秦封，而是他自己太昏庸残暴。

　　“爹，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知道皇上不是个仁君，知道皇上厌恶我们柳氏一族，可是……”

　　“既然你都知道”柳宰相打断凝萱未尽的话语，“就不该传信威胁为父！什么叫若为父归顺景王，你就立即为皇上殉葬？你知道我和你娘看到信后有多担心你吗？啊！？”柳宰相对于女儿拿性命来袒护皇帝的行为很是不满和失望。

　　“殉葬？心颜……她竟愿意为朕殉葬！”秦墨在沉思中听到殉葬二字，再一次因凝萱的所作所为而震撼，短暂的震惊过后又觉得理所当然。心颜她为了救自己，连命不要了，哪还会介意为自己殉葬。

　　炽热的情感在秦墨的内心深处迸发出来。这一刻，秦墨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对于柳心颜，他是再也放不开了！！

　　被突兀打断的凝萱，因为柳宰相隐含失望的语调而惨白了小脸，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流出眼眶，“爹，心颜，心颜不孝！可心颜想不到别的办法。景王心胸狭窄，阴险毒辣，上位后一定不会放过爹爹，放过我们柳氏一族的。”

　　“颜儿！”柳宰上前一步，轻柔地拭去女儿脸上的泪水，无奈又心疼唤着凝萱的小名。“你说的为父何尝不知。只是这几年景王和淑妃打着皇上的旗号四处重劳苛刻赋税，搜刮民脂民膏，再加上皇上不分青红皂白，斩杀了许多无辜之人和有义之士。现下，皇上早已民心向背，天岐的百姓无人拥戴，他大势已去！而景王手里掌握着一支私兵，人数多达三万，装备精良，从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血汗钱全部都用来供养了这支军队。昨晚景王向为父施压，若为父执意阻拦他上位，那届时他的铁骑将踏足皇城。所以最迟今日早朝，为父必须要做出决断。”柳宰相说着顿了顿，“为父不能为了一个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的昏君而置皇城百姓的生死于不顾。而且景王承诺，只要为父助他登基，便能把你从这乌烟瘴气的深宫安全接出来。颜儿，你已经为柳氏一族承受太多苦楚，爹不能再让你受罪了。所以颜儿，把他舍弃了吧！秦墨他，是昏君！是暴君！他不可能成为你，成为我们柳氏一族心中所希望的明帝，仁君！”他说这段话时，深邃的眼眸里闪过挣扎，最后化为无比的坚定。

　　秦墨呼吸一窒，心脏像坏了似的在疯狂跳动着，恐慌在肆无忌惮的蔓延全身。这两日发生的一切和柳宰相吐露出的真相，让秦墨以往坚信的一切在慢慢崩塌，他的世界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转变。他从未这么认真的自省过，也从未如此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弊端:对自己看重的人偏听偏信，对旁人却又防备多疑，刚愎自用，专横跋扈。所以，不怪柳宰相，是他做得太错，以至于君臣离心。

　　在这个转变的过程中，对于秦墨来说无疑是太过煎熬和痛苦的。如若不是有心颜一直在支撑着他，那他不可能保持着理智挺过去。他会被怨恨和绝望吞噬，坠入地狱的最深处，彻底疯魔！

　　被困在心颜的身边，不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而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心颜，是他唯一仅剩的了！若是柳宰相要把心颜从他身边带走，那他………

　　“我的宰相爹啊，在狗~皇帝面前说要拥立秦封登基，还要我把他丢掉，这是在玩命作死啊！！等他重生后咱父女俩就等着莫名其妙的被砍成八段吧。”心里这般腹诽着，凝萱只觉得脑中的数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留下遍地的残渣，让她不忍直视。

　　她心中抓狂着，却不敢泄露一丝一毫。而是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身体踉跄，摇摇欲坠，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无措和恐慌。

　　她转头抬眸凝视着内室，那里面躺着秦墨的肉身，眼睛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流光。片刻之后，凝萱眉头一皱，呕出一大口鲜血。

　　“颜儿！”柳宰相因为女儿的突然吐血而大惊失色，急忙搀扶住她踉跄的身体，对着门口大吼道:“来……”

　　“不用了。”凝萱制止他叫人，轻轻推开柳宰相搀扶着她的手。抬手拭去泪水，然后裙摆一撩，膝盖弯曲，就这样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在柳宰相的面前。

　　“颜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柳宰相被女儿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心惊胆颤，伸手就想把她拉起来，可却被她制止。“颜儿！你老实告诉爹爹，怎么会吐血？难道是心疾提前发作了！？”柳宰相见凝萱不肯起身，只得颤声询问她吐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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