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邀请
第十章东宫谈论顾家郎李尚书府邀相会
皇宫内白雪皑皑，北风呼啸，东宫的书房门窗被吹得呼呼响。
“太子殿下，老臣听说，今天上午，三殿下带着兴国公府的小公子在京城转了一圈，给各家各府挨个儿拜年。”徐师傅趁凌北辰放下书的间隙，上前说道。
“兴国公府？”凌北辰揉揉睛明穴，“顾家人？”
“不错，这顾家十五年前被满门抄斩后，阖府就只留下这么一个公子。想当年，顾家三世三代战神，是何等的威风，如今却惶惶如丧家之犬。”徐师傅少年从政，也是见识过顾府风光的。
“凌南星那么个刁蛮之人，怎么会和顾家扯上关系？”凌北辰将冻僵的双手靠近火炉，皱眉不解。
“兴国公府当年谋反，纵使跋扈如凌南星，想必也无法完全视而不见吧。他这么做，不说讨不到半分好，说不定还会被人当作把柄。”
凌南星虽说仗着父皇和韩将军的宠爱，做事一向无法无天，但这种事情，他多少还是会顾忌一些。如今，他这是怎么了？
徐师傅年过七旬，坐在特赐的软凳上，捋了捋胡子，有些迟疑，“听说，顾家的小公子，容貌出众，胜似仙人，怕不是······”
凌北辰闻言大笑，“徐师傅，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凌南星就算脑子再不好使，也断不会如此糊涂！”
徐师傅老脸一红，“是老臣想差了，请太子殿下恕罪。”
凌北辰止住笑、摆摆手，“冬日天色暗得早，徐师傅先回去吧。来人，送徐师傅回府！”
“多谢太子殿下，老臣告退。”
凌北辰重新拿起书，脑海里忽然浮现西山寺那书生的模样。要说模样清秀，顾家的公子哪儿比得上他呀！
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西山寺住。净尘殿破败不堪，这几日又是连续几日的大雪，不知净尘殿有没有门窗破损。那日的刺客，他怕是吓坏了吧？
香炉内的炭火猛地崩了一声，凌北辰吓了一跳，忽然回神，随后哑然失笑。
自己真是被徐师傅毒害得不浅，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想到那书生呢？
······
千年前，面对大雪纷飞，李白有云：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可如今在异世，这老天像是把天捅了一个大窟窿，直接把大雪往京城倒一般，冷得顾念卿天天磕牙。
自从上次跪了一晚上祠堂后，顾念卿就病了，这回可是真的病了。毕竟之前被酒气激了两次，加上如今这副小身板儿还不到十五岁，实在是经不起折腾。
可顾老爷子哪儿管这些，他又是个眼里容不下顾念卿半点懒惰的人。直接让李管家送了一箱书来，让她躺在被窝里背。
每天晚饭前，顾念卿都要在李管家的监督下，默写今日的必备篇目，错一个字就不给饭吃。
这么一来二去，顾念卿这病迟迟好不了，过了个年，人反而还瘦了一圈，过年的新衣都变得不合身了。
“不背了、不背了！我还是个孩子！又病着还没饭吃，老爷子这心也忒狠了吧！”李管家把那个错了一个字的默写拿给顾念卿时，她简直要气疯了。
李管家迟疑：“这······”
“就差了一个点而已，我那是手误！”顾念卿还是想争取一下自己的晚饭，毕竟昨晚也没有吃。
李管家面露难色，正巧清风来通报，有人来送请帖。
“老身先行告退了。”李管家趁势赶紧脚底抹油溜走。
顾念卿摇摇头，长叹一声：“让人进来吧。”
小厮进门，先是一愣，果真是名不虚传，这顾公子真是长着一张绝美的好相貌！
“拜见顾公子，小的是李尚书府的，后日元宵佳节，我家公子仰慕顾公子风采，想请顾公子共赴佳节。”小厮说完，递上请帖。
“我与你家公子，素不相识；我兴国公府，更与你尚书府毫无往来，怎得来请我？”顾念卿并不去接请帖，慢悠悠道。
小厮僵了一下，这顾公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他是尚书府的人，去哪里别人不是把他当座上宾对待的？
“顾公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年初三您才去给我家大人拜年，我家公子有幸见到顾公子一面，仰慕顾公子品性高洁，故想借此机会招待顾公子一番，互通往来。”
小厮低头违心地说，虽说自己并不知道自家公子是怎么想的，但公子写请帖时的恶劣表情以及交给他请帖时的玩味语气，这顾公子要是真的去了，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但这些，又和他什么关系呢？
顾念卿右手空空拳握着，轻轻敲击着楠木桌面。
这李尚书府来请她，究竟是何意？
初三拜年之时，李尚书对她那避之不及之态昭然若揭，要不是三皇子在，送礼之事绝不会那样容易。这个局，到底是韩将军的意思，还是三皇子的意思？
顾念卿沉思半晌，“请你回去转告你家公子，多谢他的邀请。但最近府里事情杂多，恐不能前去赴宴。”
小厮脸上一惊，没想到这顾公子竟然拒绝了邀请。可自家公子严厉叮嘱，让自己一定要把人请到。
小厮有些焦急，忍不住高声道：“顾公子，我家公子是真心诚意地邀请，请顾公子一定要赏个脸。”
顾念卿盯着小厮片刻，直至小厮不敢直视她的双眼，“罢了，帖子你先留下，到时候我再看情况吧。”
“多谢顾公子，后日恭候您的大驾。”小厮诚惶诚恐地离开，一出顾府大门，便拍拍狂跳不止的心脏。
这顾公子，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弱不禁风的，怎得跟她说话自己气势就矮了半截？不就是个无爵无位的病秧子吗？拿什么乔？
清音阁内，顾念卿对着帖子发呆，到底去不去呢？
李尚书是韩家的人，那他所组的局，宾客肯定都是依附于韩家的。这倒是一个打入敌方内部集团的好机会。
不过更有可能的是，这其中另有猫腻！该不该去冒这个险呢？
“小公子，谢公子来了。”明月端来一杯热茶，打断了顾念卿的思绪。
“好，快请他进来。”或许可以问问谢钰安，至少可以给我讲一些京中的事情。
谢钰安一进门，在外室把帽子、披风交给明月，一进屋便惊讶地喊：“阿卿，几日不见，你怎么瘦了！”
顾念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突然又感觉自己饿了。
但要是说自己因为文章默写不过而没饭吃，又显得太丢人。顾念卿只好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强行转换话题。
“谢兄，小弟有一事犯难，请谢兄帮忙斟酌一下。”顾念卿把请帖递给他。
“这是······”谢钰安看着请帖上的署名，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念卿，“李尚书府？”
“嗯嗯，刚送来的，请谢兄过目。”
谢钰安打开请帖，仔细地阅读了两遍。第一遍读完不是很相信，遂又读了第二遍。
“啧！”谢钰安咋舌，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他家小厮说，李尚书的公子仰慕我，但我和他素不相识，怕只是托词。如今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顾念卿为谢钰安倒上一杯热茶。
“李尚书的公子，今年都十七了，哪儿能仰慕你呢！这肯定是他的借口。”谢钰安皱眉，“你还是别去了，那群世家公子向来都瞧不起我们，你就别上赶着去凑热闹了。”
谢钰安和顾念卿所在的明德书院，虽说是全国最有名的书院，里面人才济济，有不少官家子女。
但真正的天潢贵胄、世家子弟根本就不屑来这里，都是在宫中跟随皇家子弟们学习，以作皇子伴读为荣。
今年开年后，会有一波皇子伴读选拔，李尚书是韩将军的人，他的儿子自然是三皇子伴读的热门人选。
他怎么会看得起明德书院的顾念卿呢？
顾念卿点点头，“谢兄说的有理，那就听谢兄的吧。”随即忽地想起什么，“谢兄冒着严寒而来，所为何事？”
谢钰安一拍脑袋，“差点儿忘了，我是来告诉你，十五之后书院就开课了。这第一天，按照夫子们的惯例，是要考察一番的，所以想请阿卿帮忙。”
顾念卿可是名满京城的少年神童，在书院里是夫子们眼里的香饽饽，她的文章每次考试后都会被裱起来挂在走廊上。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顾念卿肯定就是同学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但顾念卿还有一个技能——猜题。
每次考试前，他会把可能考的题目整理一套，分享给同学，至少能压中十之五六。
靠着这项技能，顾念卿成为了整座书院的宝！
“没问题，谢兄放心吧！明日我就让人把整理的笔记送到你府里。谢兄安心复习即可。”
顾念卿自信道，这段时间他可是把以往的考试试题全都分析了一遍，分门别类地把高频考点都总结好了。
“多谢阿卿！开学第一考就靠你了！”谢钰安笑道。
······
盛放着枸杞银耳汤的瓷盅在火炉上嗡嗡地吐着泡泡，顾念卿送走谢钰安后，这是李管家偷偷拿来的。
明月给她盛了一碗，放到桌面上，顾念卿嫌凉的慢，“明月，拿出去埋在雪里，不烫了再端进来！”
明月吐吐舌头，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国公府的公子说出的话呢？为了喝一口银耳汤，竟丧不拘一格至此！
顾念卿等得心里烦躁，拿起请帖看了又看，又犹豫了起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不去问问顾老爷子吧？
说干就干，顾念卿拿上请帖，披上披风，带上斗笠。一出房门，正好看见明月端着银耳汤进门。
“凉了？”
“不烫了。”
“给我。”顾念卿接过银耳汤，先是浅尝了一口，不烫。银耳已经熬得稀融，入口即化，顾念卿就着瓷碗，一口干了。
明月早已习惯顾念卿的豪放之举，接过空碗。
“剩下的也给我晾着，等我回来了喝！”
顾念卿掀起棉布做的挡风帘，消失在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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