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骆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着心里有团无名的火在烧。
等刘东旭拉着他坐到下一堂课的教室后，他又开始慢慢担心起来，后悔刚才的言行举止，明明衡殊什么错也没有，却把他一个人撂在了那里。
刘东旭看着骆畔眉头紧锁，问他：“你没事吧？”
骆畔摆摆手，答：“没事。”
刘东旭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骆畔看上去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不过是听到那个家伙的一些流言碎语，骆畔竟在意到如此地步。以前他们无话不谈，但现在骆畔什么都不会跟他提起，而一切改变都是从“衡殊”这个人出现开始的。
刘东旭装作不经意地提及：“骆畔，要不要我帮你找找看新的公寓？”
骆畔面露疑惑，问：“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刘东旭没有对上他的眼神，他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来，漫不经心地说着：“因为你看上去不太喜欢那个室友。”
骆畔沉默了，在外人看来，他对衡殊是这样的态度吗？
“而且……”刘东旭踌躇着开口，“他看上去对你不怀好意，似乎对你抱有不一样的想法。”
衡殊之前说过刘东旭对他不是很喜欢，现在却听到刘东旭说，衡殊对自己不怀好意，不知道他们各自是通过哪些细节来判断的，反正骆畔一个都不信。
但骆畔还是忍不住问道：“哪种想法？”
刘东旭为自己赌了把，心一横说道：“他貌似喜欢你，你不觉得恶心吗？”
“是吗？”骆畔的声音维持的太过平静，却不经意间透露出几丝狂喜。
刘东旭感觉为自己扎了把长刀，赶紧改口：“当然，大概率是我看错了。”
“是你看错了。”骆畔的语气坚定，他蛮不在乎地说道，“衡殊以前谈过女朋友，是个直男，怎么会喜欢上我，况且我也不喜欢他。”
“抱歉，那就是我看错了，哈哈。”刘东旭在心里松了口气，抬眼发现骆畔神色有些黯然，心中一滞，“骆畔，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啊？”骆畔被问懵了，怎么刘东旭也跟衡殊一样关心这个问题，自己在哪里表现出喜欢男生了吗，随后坦然地回答他，“没有啊。”
刘东旭气得快把牙都咬碎了，刚才骆畔的反应历历在目，说衡殊可能喜欢他时，他露出发光喜悦的眼神，否定这种猜测后，他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这如果不算喜欢算什么？刘东旭对骆畔的迟钝真是又爱又恨，或许有一天周围的人都明白，就他一人还不懂，但刘东旭希望他永远也不懂。
刘东旭想，自己该有所动作了。
骆畔的手机震动着提示有新消息，他欣喜地点开，却发现是姜炜发来的。
姜炜：在吗，洛神？
骆畔回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微笑。
姜炜：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骆畔：你想多了，什么事啊？
姜炜：其实是这样的，上次洛神你不是帮着一起解救那位自杀女孩嘛，虽然老大让木子李把记录视频删了，但群里的小伙伴还是不小心知道了你的光辉事迹，嘿嘿嘿，这不是让我来问问你愿意加入咱们志愿者团队哇？
骆畔一阵无语，他还不知道是谁“不小心”告诉了所有人吗，美女姜可真有你的！
骆畔：这件事衡殊知道吗？
姜炜：老大那边啊，他不太看微信群，可能不知道吧。洛神你放心啊，老大不是昏君，会尊重民意的，而且论你的地位，可是爱妃级别哦！
骆畔：谁是他爱妃，那你传达民意的算啥，太监总管吗？
姜炜：洛神，你的毒舌伤害了我，但我……不介意！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骆畔：还是不了吧，我没这能力。
姜炜：别轻易拒绝啊，大家都希望你加入来着。啊，我懂了，你是不是还怕老大不同意，放心，我这就让他亲自来请你。
骆畔：喂，你别跟他说！
发出去的消息半天没有得到回应，骆畔猜测姜炜真的跟衡殊说这事去了。眼下这个节骨眼，才对衡殊态度那么恶劣，骆畔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但或许是个契机，让他们能说上话。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骆畔拒绝了刘东旭一起去吃饭的请求，独自一人搭上公车准备回公寓。路上他透过车窗，看着那天空中翻涌滚动的乌云，心想着要下雨了啊，也不知道衡殊去上班带伞了没有。
因为下午没课的关系，闲下来过后，他翻开那本建筑系的书，看着衡殊为他详细列出的重点，联想到自己上午对他的态度，明明他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有种恩将仇报的感觉。骆畔决定，还是等衡殊回来认真给他道个歉吧。
骆畔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来电号码显示居然是“衡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骆畔赶紧在铃声响第二声前按下了接通。
“喂？”电话那头传来衡殊温和的声音，“在家？”
骆畔“嗯”了一声，开门见山道：“是为姜炜说的事吗？”
“是啊，不过……”对面衡殊轻轻地笑了，“你能先到厨房窗户这边吗？”
骆畔一怔，到窗户那边干吗？不过他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往外看。”衡殊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低语，“看到对面我向你招手了吗？”
骆畔睁大眼睛望向远处的楼层，真的看到有个小小的人对外挥着手，虽然隔着距离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是衡殊的身影。骆畔顾不上矜持，也努力地向他挥了挥，表示自己已经看到了。
黑云依旧在天空中翻搅，暴雨前空气显得压抑而沉闷，但此刻的骆畔，却感到无比的轻松。一阵大风刮过，两人的手机里都传来对方那边的呼呼声，让骆畔产生了种面对面站着的错觉。
衡殊继续说道：“之前跟你说过公司就在对面，没骗你吧。这间工作室虽然很小但是环境很好，如果有时间你可以来看看。”
骆畔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的行为，突兀了来了句：“对不起，上午我……”
“怎么又说上对不起了。”衡殊的语气有些纳闷，“你对我说什么了吗？”
骆畔想了下，是没说什么，但语气恶劣不对，连带着把衡殊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骆畔。”衡殊难得连名带姓喊对方的名字，他认真地问道，“上午是不是听到一些我的传闻了？”
骆畔没想到提及这个，老实“嗯”了一声。
衡殊叹了口气，说：“我过去其实很糟糕，你对我失望了吗？”
骆畔突然意识到衡殊可能误解了，衡殊把自己上午对他的态度误认为是对他的失望，而产生失望的缘由是因为听到了关于他的传闻，但是……
骆畔只听到了他关于“女朋友”的传闻。
“我从来没有对你产生过失望，真的，就算你以前很糟糕，但也代表过去，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换个角度想想，你能从之前的泥泞中跳出来成为现在的你，我反而更加钦佩。”骆畔着急地辩解着，“我听到的是关于你的另一些事情……”
衡殊问他：“哪个？”
骆畔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良久后轻声地说：“……你以前女朋友的事，她好像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人世了。”骆畔没敢提及那个原因，怕伤到衡殊的情绪。
听到这，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在骆畔以为对方就要默认这句话的时候，衡殊说话了，他说：“她是我的故友，只是朋友。”
骆畔感到了衡殊声音的疲惫，知道传言终究是传言，有真亦有假，但骆畔确实让衡殊想起了伤心的过往，他感到内疚：“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
“没事，我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她是帮助过我很多的一个学姐。她很善良，但死前却受到很多误解，我曾经发过誓，要还给她所有的真实，包括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这件事。只是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还有人在传。”
骆畔感到了衡殊的无奈，知道自己不该提及此事，虽然他心中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但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衡殊打破这片沉重的氛围，郑重说道：“下次整理好心情，我再跟你说这件事吧，你会听我说吗？”
骆畔点点头，知道对方可能没看见，又道了声“好”。
“回归正题吧，你愿意加入我们吗？”衡殊轻笑了声，将气氛跳回开始，“美女姜为了让你加入，下午跟我说了一大堆话呢，可谁想，我从来没有反对过，甚至一开始就有这意愿。听他说你怕能力不够帮不上忙，志愿这种事哪分力量强弱，有那份心就足够了，而且我相信你可以的，不是吗？”
既然衡殊都开口了，骆畔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答应道：“我愿意的。”
“好，那我让姜炜拉你入群。”衡殊很高兴骆畔能够加入，他难掩声音中的喜悦，“一会儿我就要下班了，待会儿回家聊，我再处理下手头的事。”
“好。”
暴雨虽然迟了点，但还是如约而至。骆畔看着墙上的时钟，猜想着衡殊快要下班了，眼睛的余光却瞥到了玄关处的伞篓，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两把雨伞。
两把？衡殊不会没带伞吧，要不我给他送过去……但如果对方带了呢？那就说自己下楼去打酱油。
打定主意的骆畔拎着两把伞就坐上了往下的电梯，而同一时间，往上的电梯到达，衡殊从里面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衡殊打开门，抖了抖伞上的雨珠，将其放入玄关处的伞篓，却发现其余两把不见了踪迹，再看房里没了骆畔的身影。
不会去接我了吧？衡殊心想。
他赶紧提上鞋，拿起伞，匆匆奔了下去，果然在路上看到了撑着一把，还拿着一把伞的骆畔。
衡殊莞尔一笑，抄了近路走到公司门口，还顺手将撑着的伞借给了没有准备的路人。而这时，骆畔才慢慢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衡殊面露惊讶，好似没料到骆畔的到来：“洛洛，你怎么来了。”
骆畔看到衡殊在等雨停，心想还好自己过来了，说：“来给你送伞。”
衡殊的嘴角泛起温暖的笑意，他接过骆畔手里的伞说道：“谢谢，有个室友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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